服务员在这个时候端来了咖啡，杨小易喝了一口，有些苦。

“但说这么多也是无用呢，必竟，在游戏没上市之前，所有的话都是空话。并且，导致一款游戏失败的原因是复杂多样的，很多游戏失败也不是游戏模式的问题。从风险上来说，他们的观点看似风险系数是比较低的……”冯思棠又低下了头，再次搅拌起了咖啡。

杨小易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冯思棠又道：“我们的想法不能被接受，关键原因在于我们的这个研发思路导致的结果有时候确实出人意表，比如说，任务系统，我们游戏里的核心玩法并不需求，按照我们的观点，我们就没必要去做一个，但……上面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任务系统的mmo游戏呢。”

“唉，任务系统说来说去，就是提供了两样东西，一是剧情载体，二是配合成长曲线而提供的不间断的短时游戏目标。只要这两样东西游戏里的其他内容也提供了，任务系统就能被取代。上次的会议我也参加了，他们的理由是用户习惯。我当时其实就想说的：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玩家玩惯了mmo，就不会玩赛车游戏吗？这两个游戏模式完全不一样，但我敢打包票，同样喜欢并同时玩这两类游戏的大有人在。所以，用户习惯并不是一个固定模式。应该这么说，只要是符合人机交互规律，能够养成用户习惯的，就是好模式！《xx世界》是成功了，说明它是有着一套比较好的模式，但好模式不等于就只有《xx世界》这一套！”杨小易继续吐槽道。

但明显这次的吐槽并没能换来冯思棠的一个笑容，她搅拌着咖啡，并没有答话。杨小易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拿起咖啡，慢慢喝了起来。但直到咖啡快喝光时，冯思棠仍没有主动说些什么。杨小易看着她的模样，倒真有些不舍，难得一个和自己有相同观念的领导要走，再换上对方阵营的一个人的话，自己的想法就更加不可能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杨小易，谢谢你陪我喝咖啡，今天就到这里，如果以后有机会……”

“等……等一下，冯策，”杨小易组织着心里的话，“那个，其实我还是不建议你离职。”

“恩？是吗，说说你的理由吧。”冯思棠放下手中的搅拌勺，双手怀抱胸前，淡淡地看着他。

“那个……因为当前国内的游戏研发确实有一些病症……啊，与游戏研发所需的投资也有一定的关系……”杨小易一开头说得有点磕巴，但渐渐地说得顺了起来，“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游戏投资人，以国内游戏研发的情况，几次投资下来都失败了，心都寒了不是，于是如果还有投资项目的话，不就应该更加谨慎。再加上国内的一些大厂在某些方向也带了一个坏头，但人家似乎得到了商业面的成功，结果让很多业内人士趋之若鹜……如此一来自上至下完全走向了恶性循环……”

“恩？你是在劝我干脆不要在国内做游戏吗？”冯思棠奇怪道。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为什么我们没有话语权，因为我们当前还不出色，我们的资历没有到令投资人完全放心的地步。而如果我们真有能力，有超出其他策划的水平，那即使我们做的是他们想要的那个模式，我们仍旧能做出超出其他游戏品质的作品出来。只有这样，我们在国内的研发环境中才能拥有自己的话语权，才能在更多的投资人面前得到信任，直至有一天，有投资人愿意为我们的真正的想法买单。所以，如果真要在国内游戏业干出一番天地，就必须先要杀出这样一条血路出来！完全不能止望天上掉下来一个人来支持你。”

冯思棠听得出了神！过了一阵才道：“做游戏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有这样的心没用，需要有更多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这不还有我嘛。”杨小易挠挠头，赧然道。

“呵呵，就你吗？”冯思棠终于展颜而笑，她平时是不多笑的，此刻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行……辞职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今天多谢你来陪我了。真没想到平时像块木头的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咳，木头？我怎么像木头了？”

“呆头呆脑的。那我走了……咖啡的钱我已经付掉了……”

“什么！那怎么好意思！”

“算是平时的加班补偿吧。”冯思棠拿起一边的包包，便起身告退。

“啊，那我也走了。”

两人在咖啡馆门口告别。杨小易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着刚才的对话，想到冯思棠说过这里没什么朋友，不禁感叹it业真不是一个好工种，简直就是花费着青春在干活，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等回头一看，以前的同学的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可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你看，像冯思棠这样的大美人到现在也是没有男朋友，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啊！不过，真的和这样的女强人组成家庭，估计压力也挺大的。

这样想着，快到公寓门口时，杨小易看到了一个黑影正蹲在自己的门边上，那身影好像以前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