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回到家中时,只看见妻子的尸身,就静静的趴倒在院子里。
“阿娘!阿娘……啊!!!这帮天杀的贼人!!阿娘你快醒醒啊……不要扔下孩儿……”
胡老大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门口,一步也不敢踏进去。他仿佛觉得,只要自己不真的踏进这院子,自己的结发妻子,就还没有离自己而去,只是她太累了,趴着睡着了。
看着儿子飞一般地冲进院子,抱起他娘亲的身体,泣不成声的嚎哭着,胡老大的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嘴里有些发甜。
血,是血。
血液流淌而出,滚落在儿子的衣襟上,流到地上,将地面上快要凝固不动的血泊又冲开了些。
天暗了,胡老大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一切的声音都在离自己远去。
女儿。
女儿呢!女儿在哪!?
胡老大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同一瞬间,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像一头亡命的饿虎一般,在原地留下一阵残影,旋风般跨过院子,冲进了屋内。
没有,没有女儿。
堂屋、厨房、猪栏、柴房……到处都找遍了。
没有女儿的身影。
“明德,噤声!”胡老大看着还在失声痛哭的儿子,暴吼一声。
“爹……阿娘她……”
“别哭了!你妹妹不见了!”
“什么?兰儿不见了?”胡明德睁开朦胧的泪眼,抬头看向面前的父亲。
那是一张青黑色的脸,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方山岭。
两道身影在密密的松林间穿梭。借着朦胧的月色,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几乎足不点地,迅捷地奔驰在这崎岖的山坳之间。这是多年的打猎生涯所锤炼出的步伐,快速,安静,而又致命。
胡老大忍着悲痛,仔细查看过妻子的尸身。妻子是胸口中刀,而且是一刀毙命,看那伤口状态,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这说明贼人行凶之时,他父子二人刚打猎结束,正在从南面山上返程。而家里没有找到女儿的尸体,也没有另外的血迹,说明女儿很有可能还活着,是被贼人掳走的。
他决定向北追。
除了家门口的土路上隐约有贼人留下的痕迹,他没有任何别的证据,能指出贼人是像北面离开的,但他相信直觉。
这是一个打猎三十多年的猎人的直觉,一个父亲的直觉。他觉得女儿就在北边,正等待自己的父亲,去接她回家。
胡老大心急如焚,但他却很冷静,比平日他给捕来的野山猪细心捆上绳结时还要冷静。奔跑中,他甚至听得到身后儿子的呼吸声。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这是一股木柴燃烧的气息,一阵一阵的,越靠近北面就越觉得热。
胡老大抬手示意儿子停下,他也慢慢减速,伏低了身子,停下了。
“爹,再往前就是方山寺了,怎么有股烧焦的气味。”
“贼人焚寺了。”
“什么!这是方山寺被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