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寒方良仔细打量莫如意,五官端正,面阔庭方,也应是方正之人。他本应说,依在下愚见……
可莫如意已然入了柳如烟的师门,哪里还会有书生意气。
“愿闻其详!”
“天时地利人和,将军所占有几?”
“无几。”
“北泽人粮草充沛,兵强将悍,对此战蓄谋已久,此乃天时。”
莫如意虽未参与战争,但了一路走来,也见到不少北泽将士。
“北泽人善战,时常在此掳掠,熟悉地形,此乃占据地利。”
寒方良补充道。
“北泽兵将一路南下,攻无不胜,士气高昂,此为人和。将军将官,面露饥色,彭城粮草迟迟不发,人人胆怯,如何取胜?”
寒方良沉吟不语,莫如意的分析,句句是实,明日一战,凶多吉少,可敌军境,身为大寒太子,他不得不战。
“只能智取。”
莫如意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房入睡,留下寒方良一人在凄冷的夜色中。
”翩翩少年,儒将之姿……“
寒方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感觉莫名其妙。
正如莫如意所料,次日城门禁闭,大军森然,寒方良军队并未倾城而出。
泽川城百姓悠然自得,八万大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们并无随时会有灭城之灾的忧虑,相反,寒方良大军的到来,他们更加心安。
寒朝将官都如寒方良,百姓是何其幸哉。
莫如意站立城头,看着奔流不息的泽川,泽川背靠堂庭山,面前有浩浩泽川,想要退敌,轻而易举,想想寒方良此时已然在钻研智取之策了吧。
他不想与官军有丝毫牵扯。
泽川上泛出点点黑影,越来越近,披着朝阳的光晖,浩浩汤汤而来。
数万船只横渡,密密麻麻。顷刻间,北泽呼如哥大军兵临城下,把泽川城围的水泄不通。
北泽元帅呼如哥满脸胡须,油光满面,挺着他圆滚滚的肚子,用他蹩脚的中原话在城下大叫。
“寒军听着,今早偷袭我大营的小将已被我塞进泽川淹死了,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否则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文武百官惊愕,大小将官,唯独不见寒方良。
本就敌众我寡,而今群龙无首,泽川城必破。
莫如意回将军府牵了马匹,心里惦念着云可芯初七之约,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泽川城掩埋在一片恐惧之中,人人自危,寒方良一路骑行,无人过问。
秋日的太阳阴柔无力。百姓匆忙逃离,扶老携幼,步步回头,年老者潸然泪下。
人生百岁,故土难离,想自己曾为掷果盈车的风流世子,如今却是父子相离,流落天涯,头窜上一股淡淡的凄凉。
前面有一大户人家,可能是家眷太多,行装足足装了十来马车。
小儿子在马车罅隙中乱窜,他根本不明白大人们在做什么,也许以为父母要带他去秋游吧。
真是年少不知愁,莫如意摇摇头。
那小孩生得可爱,莫如意不禁勒马驻足,也许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一个眼神,一段驻足。
“哥哥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软绵绵的童音。
莫如意看着他,白玉一般漂亮的孩子,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不沾染丝毫灰尘。
“哥哥还有急事,不去玩了,你要玩的高兴一点。”
莫如意给他一个微笑,勒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