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外看了一会,怀念阳光的味道。
可惜作为鬼,我们只能趴在墙角,随着地球自西向东的公转而不时地移动,以躲避阳光。
在这水泥格子里,我有点无处安身的感觉,更怀念曾住过的房间和床底。爸妈却不以为然,鬼形自然舒展,正和格子里的另外一只鬼唠嗑。
这只鬼是银灰色的,很少见的颜色,看上去很高级。所以我爸开口就问:
“你这颜色,是怎么死的?”
“冻死的。”
我爸“哦”一声表示很意外,这年头还能被冻死?他又问:
“多大死的?”我爸问。
“五十八。”银灰鬼回答。
“死多少年了?”
“到今年四十二年了。”
“哦。”我爸算了一算,突然高兴,“那加起来刚好一百岁!”
“是的,一百岁,很圆满了。”银灰鬼也笑了笑,说,“所以我要走了。”
“去哪?”
“今年不是杀鬼年吗,听说那个安乐散不痛不痒的。”那只鬼说:“我想去死。”
“这就去死?”我妈不解,“你不是还没到年龄吗?”
我以为这只鬼是为了床底,因为像他这样没到年龄就主动去死的鬼,相关部门会给其活着的家属分配一个人气很旺的床底。
有时生活所迫,难免得出卖自己,自尊,自由,甚至生命。
可是,银灰鬼哀叹一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