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见我伤心，也哭起来，我想把上面这些话说出来安慰她，谁知她身边白色的鬼先搂住了她，又先于我开口说：“好了，别哭了。人固有一死，女儿她今年九十五岁了，是我们一家之中最长寿的一个。何况她死之后，就能和我们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哎呀，他怎么把我要对我老婆说的都说了！？那我现在说什么——

“是的，他说得对。你不要哭了。”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的老婆说，“但亲人死了，总忍不住要难过的。”

“好了，我们还是趁早去看看孙女吧。”爸爸发话。

我知道自己这一走不可能再回来，于是说：“你们等我一会，我去跟屋里的鬼友道个别。”

他们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钻进了房间，先来到客厅，次卧鬼躺在沙发上，听着戏曲快睡着了。我咳嗽一声，迷迷糊糊中他睁开眼睛，“几点了？”

“我要走了。”

“去哪？”他坐起来，问我。

“我女儿快不行了，我要去看她。”

“啊！”次卧鬼来拉我的手，但没拉到，“你女儿要死了？你现在就走？”

“是的，我来跟你道别。”我说，“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希望你谅解。”

“别这样说！”次卧鬼恋恋不舍，哽咽起来，“你也要走了！早知道刚才不跟你争电视看了！”

“好了，我去跟新来的主卧鬼道个别。”

“好的，那你去吧。”次卧鬼站起来拍我肩膀，看我飘走后又重新坐下去，继续听戏曲了。

现在电视里唱的是京剧《霸王别姬》。

我进了主卧，看见主卧鬼正靠在窗口，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