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住手。”楼兰一回头就看到余方怒举长剑就要杀了沐明熙。
楼兰的声音不大,却很沉很冷,隐隐带着一种孤傲不屑的训斥,成功让余方僵住了手回头看向他。
“孤狼没有资格处置他,主子说了只有祁叔可以决定他的生死。祁叔……”楼兰冷漠如雪的眸光落在躺在沐明熙怀里失去了生机的祁墨,微微停滞,又继续说道,“祁叔已死,便将他们二人押送回去交由主子处置吧。”
“可是他杀了祁叔!”余方怒极。
楼兰漠然地看着余方,挑了挑眉稍:“那又如何?”
余方一愣,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腔的怒火霎时不剩分毫。
楼兰和浮华不同。虽然都是孤狼里的佼佼者,但楼兰和浮华的性子截然不同。浮华的冷,是沉默话少,是不喜欢与人接触,对主子是有些疯狂又不显露出来的崇拜。
楼兰的冷,是雪山深处的狼特有的孤冷,是没有人懂的冷酷。他没有清晰的是非分辨,但是他却是最最像孤狼的一个!他才是主子一开始最想要的孤狼!冷血而残忍……他贯穿了孤狼所有该有的精神。
浮华只是用理智时刻告诉自己身为孤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楼兰也是聪明的理智和撕裂一切的嗜杀的结合体。他的剑,随时都有可能出鞘,舔舐任何人的脖颈。
也就是这样孤傲得像极了有时候的主子的楼兰,在孤狼里没有一个朋友。他是不可否认的佼佼者,但他太傲了,那似乎瞧不起所有人的傲,让他在孤狼里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几乎所有人避着他的同时,对他有一种隐隐的畏惧感。余方也不例外。
“狼心狗肺的东西!”余方咬牙收回了长剑,让人将祁叔的尸体从沐明熙怀里抢了出来,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噗……”
沐明熙本就为了保护欧阳菀熙而受伤不轻,如今被余方这不遗余力地踹了一脚,猛地翻出一口血来。
“明熙!明熙你怎么样了?”欧阳菀熙不顾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急忙扑向沐明熙。
沐明熙愣愣地抬头看向欧阳菀熙,黑眸中一片呆滞,没有半分色彩。
“明熙……明熙你说话啊!别吓我!”看到沐明熙这副模样,欧阳菀熙更是心痛得泪流满面。
沐明熙微微歪了歪头,迷茫地看着欧阳菀熙,双眉微微蹙起,依旧紧抿着红唇不说话。
噗呲——
熟悉的金属质的刀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向沐明熙。
只见不知何时,沐明熙已经将欧阳菀熙抱在了怀里,用力到泛白的手紧紧攥着一把刻着祥云纹的匕首,染着刺目的红艳。
“明……明熙……”欧阳菀熙错愕震惊地看着沐明熙,又低头看向那把匕首。
沐明熙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狠厉压制了下去。
这把匕首……是他及冠那日,祁叔送他的礼物,削铁如泥,祁叔说日后要将醉仙居托付给他了,让他好好替阁主守护醉仙居。那时笑语盈盈的祁叔……或许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把亲手送出去的匕首上。
是呢……从未想过。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拿着这把剑杀了他挚爱的人。
“你不该……杀祁叔的!”沐明熙咬牙红着一双眸子道,“祁叔于我如同再生父母,我都为了你背叛他了,你为什么还要……”
“他……他要……杀……”欧阳菀熙蹙着一对柳眉,不解地看着沐明熙,一张口便不断地吐出鲜血来。
“那又如何!我的命本就他给的!还给他又如何!也……少得在这世上受苦了。”沐明熙怒斥道。
“何况……他方才并未想杀我……他只是想断我一臂,或逼我认错。”
“菀熙……你不该杀他的……”
欧阳菀熙张了张嘴,却再没有力气回应沐明熙的话了,意识也在渐渐的溃散。
“别怕。”沐明熙突然软了语气,轻轻在欧阳菀熙的额间落下一吻,眉目间尽是深情,“我和你一起走。”
语罢,匕首已带着血珠飞溅而出,又快速没入沐明熙的心脏。
“菀熙啊……”
“别怕,黄泉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我陪你。”
“到了那边,咱们一起好好照顾祁叔,祁叔为了我真的付出了很多。我欠他的还不清了……”
沐明熙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已经失去了心跳的欧阳菀熙,嘴角扬起一抹绚丽灿烂的笑容。
“这……这怎么办?”余方看着眼前的一幕傻了眼。
“……”楼兰默了默,垂头不吭声。
“阿弥陀佛。”主持又念了一句法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余方震惊地看着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主持。
“心绪起伏太大了。”楼兰冷漠道,收回手中的剑,“主持心有执念,可放下了?”
“呵呵呵……”
主持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映着嘴角的那抹血色别样凄厉。
“走了走了……都走了……”
余方皱眉厌恶地看着已经疯魔了的主持。
“放下了!终于……放下了。阿弥陀佛……”
一句法号语罢,主持突然直愣愣地到地不起,七窍流血。
“你……这是心绪起伏太大?”余方惊恐地看着楼兰,不禁咽了口口水,“你确定你刚刚没有一不小心……下了什么毒?”
楼兰果断给了余方一个冷冽的白眼:“你都不关注消息的吗?主子怎么会让你这个蠢货来办事?江晋、于湍、浮华,哪一个都比你聪明一些。”
“孤狼查到……沐明熙确实不是沐尚书的儿子,而是……他娘在外不知道和谁有的野种。看主持这个样子……应该是他没错了。”
“主持……和沐明熙?”余方指了指两具已经死翘翘了的尸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楼兰皱眉看了余方一眼,仿佛在嫌弃余方的傻样。
“怎么可能……主持可是和尚!”
“你刚刚不是还说主持六根未净吗?”
“我……我那是被气得,哪里知道竟然是真的。”余方囔囔着不满道“可是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楼兰给了余方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消失在众孤狼之中。
那年的杏花微雨……到底迷失了谁的心?是谁在轻轻呢喃着杏子的苦涩?是谁念念不忘当年微风下的杏花落满地和靡丽潮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