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父听罢,愣了好久,这才喃喃道:“三十八,三十八,我来此地,竟也足足三十八载啦!
这下轮到季夫晏愣了,问道:“师父,您这话是何意?!”
那师父不答季夫晏的话,却又问他:“你娘背上,可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季夫晏彻底惊到了:“您是如何知晓的?!”
季夫人背上有疤,是她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那刀疤自颈下直至腰部,暗红色长长的一条,丑陋不堪。
季夫晏自小在母亲怀里长大,自然是见过的。幼时见母亲如此介怀,季夫晏也曾询问过这疤痕自何而来,却总是被她敷衍过去。
虽然季学礼一直劝她,可她也只是嘴上不再说了,心中却愈发的在乎。季学礼无奈之下,只得央谭询为她配药除疤。所幸谭询医术了得,所配的药膏也算有奇效。多年下来,那疤痕确实变淡了不少。
然季夫人背上有疤之事,除了自家人外,便只有谭询一家知道。如今竟被一位深山中修行的僧人知晓,季夫晏却是如何都想不通了。
那师父不再说话,低下头搓着手,口中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再抬起头时,已是眼眶胀紫,泪流满面。
小包子见了,忙道:“我师父这是又想起了叫他伤心的往事!你们别再说啦,再说下去,怕是又会疯上好一阵子!”
可那师父却死死的盯着季夫晏,说道:“乖孩子,你过来!”
季夫晏见他这般模样,又哪里肯去,只求助似的望向小包子。
见季夫晏不动,那师父又道:“我是你的外祖,你娘的亲爹!”
“外,外祖?!”众人齐齐惊叫出声,不晓得这师父怎的会突然成了季夫晏的外祖。
可那小包子似习以为常,望着师父泫然欲泣道:“哎,终是没能拦住,师父这是失心疯又发啦!以往发病,时而把我唤做儿子,时而把我叫成兄弟,还有几次,还把我当成了刀枪剑戟的良马宝驹之类的,总之他想起什么,就会把身边的人当成什么!”
那师父听了,怒道:“我在说正经的事儿,你胡说什么?!”
那小包子无比温顺道:“是是是,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今儿咱们在座的都是您的亲亲外孙!”
那师父听了更加生气,一怒之下又伸手揪住小包子的一撮儿乱发,恶狠狠道:“你这傻包子,你细瞧瞧我这眼睛,像是发病吗?”
原来,这师父每每发病,抽搐之下瞳仁便会翻上去,眼中只留大片的白,旁人看上去,就像是盲人那般。
包子抬眼看了师父的双眼,见那珀色瞳仁正闪着精光瞪着自己,忙抬手求饶道:“师父师父,您快松手!您没发病,您这会儿好着呐!”
师父听了,又重重提了一提,“再乱说话,拔光你的小黄毛!”说罢这才松手,“滚蛋!”
那包子一下子爬得老远,捂着脑袋说道:“可您既说没有发疯,却怎的又开始胡乱认亲了?!”
那师父指着季夫晏道:“我哪里是胡乱认亲,这臭小子便是我亲亲外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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