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容瑾眸中倒映着极致瑰丽的云彩,她的眸微微睁大。
转瞬,她迎着霞光闭上了眼睛。
“瑾卿!”
刘启接住倒下的张容瑾。
而张容瑾双眼紧闭,昏迷不醒,天边的云霞浪涌,尽向她的方向而来。
刘启将张容瑾打横抱起。
卫竹君闻声而来,上前抱拳道,
“殿下,您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定会引陛下忌惮。”
刘启看向怀中的张容瑾,她的面色苍白。
刘启道,
“若本宫要娶她,父皇迟早会知晓。”
刘启抬步,卫竹君挡在刘启身前,
“殿下,纵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县主考虑,太后娘娘如今喜欢县主,全是因为县主也许要嫁给晁公子,您如今搅局,定然会令县主陷入僵局之中,到时太后娘娘若是有意怪罪,只怕县主处境堪忧。”
刘启看着卫竹君,沉声道,
“本宫会护她周全,让开。”
卫竹君面色凝重,然还是退后一步,让开路来,刘启抬步而去。
广道上宫人纷纷委身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殿下万安。”
刘启走过,宫人噤若寒蝉,待刘启走过方敢抬头看,皆是一派震惊。
太子殿下与张家小姐,流言难道是真的?
薄后将手中的珠串拍在案上,一众宫女忙跪下。
“太后娘娘息怒。”
薄后沉声道,
“哀家听你们七嘴八舌的说的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采鸳,你来说。”
采鸳忙上前,
“奴婢只是听见宫女太监们议论,说是曳熹县主被太子殿下一路抱着进了东宫,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到底只是道听途说,奴婢不敢妄言此事是否真实,但如今曳熹县主还未来北宫,想来确实是在东宫中,可曳熹县主并不是如此没有分寸的人,若她心慕权贵,大可借上次救驾之功嫁入皇家,可她没有,且依奴婢所见,曳熹县主此人甚是聪慧亦甚是清高,想来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勾引太子殿下,此番事发,定有因果。还请太后娘娘息怒,待奴婢将事情查明再来向太后娘娘禀报。”
薄后微微凝眉,
“去,将原委给哀家查个清楚,若是误会便罢,若是确有刻意勾引太子之行,便必定不能留了。”
采鸳恭敬行礼道,
“是,奴婢遵命。”
薄后端起茶杯,凝眸,眼角的细纹微微皱起,不怒自威。
梦中。
张容瑾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片死寂墨色中流转,四面是墙,摸不到路,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枚玉佩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忽然,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绑住吊起,再睁眼,眼前便是黄沙阵阵,城楼上有粗犷的匈奴人在大笑,张容瑾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被绑得死死的,脚底似乎没有任何支撑,她闭眼,再度展眸,发现自己竟被一根绳子绑住吊在城楼之上,身后是猖狂大笑的匈奴人。
远处,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在飞舞的黄沙中似静态。
张容瑾看着自己脚下,只觉得极其恐惧,似乎下一刻绑着她的那根绳子便会断开,让她跌落下来。
匈奴人大笑,
“怎么,难道是这个新娘不符合太子殿下的胃口,所以还决定不下来吗?若太子殿下怕了,这新娘便会从这城楼上落下,只怕太子你只能带回去一具尸体了。”
张容瑾被悬着,找不到支撑点,只觉得心发慌,无由来的恐惧将她侵蚀,只要这根绳子被斩断,从十数米的高空落下,她必死无疑。
一个人自远方骑马而来,抬弓猛地射出一箭,箭尖直冲着她而来。
她睁大双眸,想要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黄沙飞舞,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男子夺过弓箭,猛地射出,另一只箭横空而来,将之前那只箭射得劈开,两只箭双双落地。
马上的男子大声道,
“皇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为我大汉山河无忧,牺牲区区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你!”
墙上匈奴人大笑,
“原来堂堂太子殿下也有弱点,真不知若是这个新娘死在了明吟城下,太子殿下是否会悲痛欲绝,痛不欲生呢?”
说着,匈奴人抬起大刀,砍向悬着张容瑾的绳子。
刀落绳断,张容瑾猛地向下坠去。
白衣男子脚步一点,向张容瑾飞去。
张容瑾闭上眼,已是心如死灰,风和着沙弥漫了整片荒野,风簌簌地从她耳边刮过。
忽地,她被抱住,张容瑾睁开眼,只见那白衣男子坚毅的下颌轮廓,在风沙中,他的衣衫飞舞,手臂紧紧地环着她。
她看着他,沙场的风烟弥漫,数丈青砖城楼作了背景,她眼中唯他一人。
时间停止在这一刻,风停止卷动,世间唯留他一人,是她心上烈烈扬起的风沙。
那一瞬似乎停止了一个世纪,她不再如浮萍漂浮无依。
所有的画面都失色,只有她眸中倒映着的那个人,依旧揽聚世间万色潋滟而来。
转瞬间,画面变换,在随逸阁中,她被人从楼上推下,一道白色身影从楼上翻下,从半空中接住了她。
衣衫飞舞,时不时遮蔽住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接住她的那个人,却看见他腰间所佩凤佩,温润生光。
流云麒麟纹路的暗色丝线落在他的白色衣袍上,似九天之上的青云流泻而落,跌入无边长川中,凌厉而恢宏。
她的发带松开,一头墨发倾泻而下,恍惚间,她仿佛再见那沙场上的叠叠黄沙飞舞,弥漫她的视线,而黄沙之中一道白色身影破沙踏云而来,在半空中接住了她,这一刻,张容瑾忽然明白,
是她的英雄再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