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丫鬟轻轻地拍拍张容琛的手:
“小姐,这一切哪能都怪您呢,这几日,奴婢看您昼夜都为了三小姐的事而担忧,心里也着实着急的很,有歹人处心积虑要加害于三小姐,哪里是您一个弱女子能拦得住的?小姐务必放宽心思,切勿再自责自扰,没的伤了身子啊。”
张容琛将手从丫鬟手里抽出,捻了袖中方帕,轻轻呜咽起来
“枕兰,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如今妹妹形况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快一个月了,仍未见好转,上次更是昏睡十日不止,我这颗心是日也盼夜也盼,时时都盼着妹妹能恢复如初,可到现在妹妹也未见有完全好转,照之前的情况,只怕是还要严重下去,叫我如何能放宽心?”
女子用手帕拭了泪,继续道:
”自打妹妹落水那天起我便开始日日祷告,求神拜巫,熏香念经,可纵使是做了这许多,妹妹也未得神灵光佑,我这一颗心真真是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华服女子本就生得貌美,这么一哭,颦眉水眸更显楚楚动人,惹人心怜。
一个着黑色外袂,青色纱罩,大抵四十岁的男子自亭角而出,浓眉深目,眉宇堂正,颇生威严之相。
张释之抬步向张容琛走去:“琛儿”
张容琛听到声音,忙急急用绣帕将脸上泪光擦去,强掩方才悲恸痕迹,挤出几丝勉强的笑容,方转过身来对张释之微微一屈膝,态度恭敬:“父亲!”
张容琛轻轻扶住白玉栏杆,面色莹白,水眸中的泪还未拭尽,盈盈弱弱之态更使她多出几分别样的羸弱之美,分外使人怜惜。
张释之面色沉恸:“勿要太过忧心了,妹妹身子不好,做姐姐的怎好整日哭哭啼啼,言妹妹的不幸,府中众人正对珺儿的重病议论纷纷,若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岂非又勾起你们祖母的眼泪,众人的猜忌?再者自己的身子要再搞垮,怎么再照顾妹妹,父亲一直知道你日夜在为珺儿祷告,可你自己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子,要是你再病倒了,叫你们的母亲怎么办才好?”
张容琛的手在袖中微微合拢,面色似颦
似蹙,柳眉弯起,明明眼神无比悲伤,嘴角却硬牵出一缕笑来,俨然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低头道:“是琛儿的不是,这几日只顾着整日为妹妹忧心,却忘了如此哭哭啼啼的也易乱了府中上下的心,是琛儿不识大体了。”
张释之道:
“家中为珺儿请了传言能活死人医白骨的神医,那位大夫说,珺儿的病并非绝症,只是一时血气失调,血不归经,只需调理过来便是,今日,珺儿已出苑拜见过祖母与我,又与琪儿说了会儿话,想必是好转了,不必担忧。”
张容琛闻言破涕为笑,喜道:“父亲所言当真?”
不等张释之回答,张容琛又道:
“如此,女儿便可放心了。”
张释之颔首。
不远处的柳树后藏着一个小丫鬟,片刻,又脚步匆匆,忙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而小丫鬟唇下那一颗红痣艳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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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鹭洲道:
“还请姐姐多注意休息,切勿劳神。”
张容瑾道是。
一路将栗鹭洲送至卿云苑外,又唤含朝将栗鹭洲送出去。
恰时,屏镜正提着食盒进庭院。
奉茗跟在后面,眉目压抑,心事重重。
见张容瑾在院子里,屏镜忙叫了声小姐。
张容瑾应了,屏镜道:
“这粥还烫着呢,想必要凉会儿再吃,小姐也不能吃太多了,待会就要用午膳了。”
张容瑾道:“你这妮子,竟也和繁弦一样,还管起我来了。”
屏镜笑道:“不怕小姐生气,哪怕生气,小姐也得这样做,否则等会儿大夫人来与小姐一起用午膳,见小姐吃得少了,必定又要唠叨小姐了。”
张容瑾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言罢,进了内室,
繁弦拿着一卷画卷,与张容瑾耳语两声,
张容瑾点了点头,
看向外面,屏镜正提着食盒进门,
“屏镜,你去问问,府里的丫鬟中,有没有擅长描花样的,若寻了有,便叫她们都呈一份绣样上来,最优者,提为卿云苑的二等丫鬟,往后专门给府里绘花样子,平日里就待在卿云苑伺候,待遇与一等丫鬟相同。”
屏镜放下食盒,忙道是。
张容瑾抬眸,与繁弦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