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风声的赵搏,年轻气盛地以为自己被小觑了,带着家中护院连夜追赶而至,团团围住之后,没成想这书生到是颇有骨气,并不求饶,似是这书生话语所逆而丢了自己面子,赵搏持剑便捅了书生一个透心凉,随后便欲将尚有些陌生的丁文带走。
悲痛欲绝的丁文抱着书生早已冰冷的身子痛哭,拒绝回去,若赵搏再次相逼,她便自尽在此。赵搏失落间便返回家中,此后婚事只字不提。
后来丁文几次欲暗杀赵搏,奈何本就女子之身,每每总不能得手,而奇怪的是,每次赵搏也放任其离开。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如今赵搏也有了家室,诚信经商,在神江一片也颇有名气。但丁文并没有忘记过去,他依旧记得这赵搏亲手杀了自己情郎。
“那为什么不取他性命,而是断他臂膀。”听完丁文一番话,孙裂反问。
“哎……我们都老了,曾经也是因为年轻,不论是因为什么,大家都犯过错,只是我不能忘记的是,颜郎死了。如今赵搏也有了家室,是三个孩子父亲,一个妇人的丈夫,我不能夺他性命,但也要给颜郎一个交代。”丁文说罢,眼中早已泪幕连连。
孙裂此刻才知道,为什么一介女流的丁文要一个人住在城外边郊谋生,终日不见喜色。想来这“城”她已心灰意冷,人世的无奈总是这么折磨人……
知道了赵搏是个寻常人,又问了赵搏家在何处,孙裂便起身欲走,依他现在脚程,天亮前就能赶回来。
“不要伤了他的家人!”孙裂即将迈出门槛,丁文叮嘱到。
“……知道了”孙裂完全能体会到丁文那种己不所欲,勿施于人的心念,失去过,才不想去横夺。
……
深夜,赵家院落翻入一道人影,问了赵搏所在便将一仆人击晕,人影闪进赵搏房间,掏出火折点亮了油灯。
熟睡的赵搏感受到光亮,慢慢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灯光亮起,一个穿着朴素的人坐在桌边,蒙着面看着他,赵搏大惊之下晃醒夫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起来,人影闪动,带赵搏反应过来,一把古朴断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妇人知这来人不是普通人,也惊的说不出话来,靠着赵搏瑟瑟发抖。
“你可是赵搏?”
“正是,你是何人?”赵搏无路可逃,倒也镇定下来。
来人不答,反问到:“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不曾!”赵搏自诩这些年来,诚信经商,偶尔接济穷人,算得上是乐善好施了,底气十足。
来人沉默片刻,“可还记得丁文?”
赵搏一颤,仿佛陷入了回忆,良久方才说到。
“做过,杀了一个人,该来的终究来了……”赵搏满是愧疚神色,眼中有些决绝之色,无奈间笑着望向身旁夫人。
“老爷!呜呜……”那夫人见如此情景,仿佛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呜咽起来。
来人并未动手,继续问到,“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将向你复仇的丁文杀掉。”
赵搏看着夫人良久方才说出内情,“那时年轻气盛,丁文竟为了一个穷酸书生私奔,虽然当时和丁文并未见过几次面,但我气不过,杀了王颜,也并无悔过之心。可当她宁死也不跟我回去,以死相逼之时,我发现是我错了,错的如此离谱,再她屡次欲向我复仇之时,竟也下不去手去杀她,我发现我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我再也不能得到的女子。”说到这里,人已中年的赵搏,泪流满脸。
“放过他们吧,他们和往事毫无干系。”赵搏哀求来人。
“我来是为了你,与他人无关。”来人平静说到。
似是放心下来,赵搏愧疚地望着夫人,“夫人,以后,苦了你了……”随即决绝地闭上眼睛说到“动手吧!”
“老爷!求求你放过老爷吧,他知道错了,呜呜呜……”那妇人抓着来人断刀哭求。
来人并不理会,蒙着面看不到表情,只见他微微一抖便抽出断刀,手起刀落,赵搏的右臂便断落在地.
“丁文要我转告阁下,他要给王颜一个交代,自此便两清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来人望着捂着断臂处痛苦地咬牙坚持着的赵搏说到。
“告,告诉丁文,我~我知道错了……”说罢,赵搏痛的昏死不过去。
不理那妇人的呼喊声,来人纵身离去……
天亮前,孙裂赶回酒馆,看着丁文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果然丁文还没睡,孙裂也不进去,
“办妥了。”孙裂站在门外说到。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良久才听到丁文说,“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歇业一天。”
“那我回去了。”道了一声孙裂便返回房间,突然想起赵搏的话,停下脚步背身说到。
“哦,赵搏让我告诉你,他知道错了……”说罢孙裂便离开了。
身后的房间传来呜咽声,即便尽力遮掩,孙裂也听到了痛彻心扉的哭声。因为一个错误,很多人,都错过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