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没有喝过醇正的真酒的汉子们却更容易饮醉,饮醉之后便会做出一些引人发笑的蠢事。
他们都在等丁弋彻底喝醉,却没有发现自己胸中的酒劲已经慢慢地顶上了头颅。
丁弋独自一人在此无人共饮,且喝的粗劣得难以入口的酒水,心中早就憋下了无数的烦闷,有烦闷就必须想办法消解,眼前能用来消解的也只有那几个虎视眈眈,自以为聪明的中年大汉了。
酒楼里的酒水着实便宜,一贯钱便能喝饱到呕吐,丁弋出门带了不少银两,也不怕付不起这微末般的酒水钱,自然便把酒当水喝了。
随着丁弋喝得越多,汉子们也便越高兴。
丁弋喝得越多正说明他的钱两带的越足,也越接近他昏头倒下。
终于,丁弋在喝完第十壶酒后,像是终于撑不住脑袋,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汉子们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反复观察过后才各自缓缓起身靠近丁弋,并商量起了怎么分摊丁弋一身的财物。
终于有一人伸出手摸到了丁弋身旁鼓鼓的新布行囊。
摸到行囊的汉子顿时喜笑颜开,忍不住惊呼出声:“好一大袋的银子,爷几个今儿撞着大运了。”
这个汉子的话音落下,顿时将其余几人都吸引了过来打量。
汉子们不禁发出了“硌硌”的笑声
,一拥而上的想要去解开行囊,看看里面的家伙。
丁弋的嘴角扬起一丝无情的笑,但汉子们注意力都放在了行囊上,哪还注意得到桌上那个睡死的醉鬼。
汉子们七手八脚地解开了丁弋的行囊,看到了丁弋用衣裳所包裹住了的银子,银子在有些昏暗的酒楼中显得格外发亮。
汉子们的眼睛几乎同时都变得发亮,他们伸出手去抚摸着白的银子,显得无比陶醉。
然后他们的手便断在了银子上,鲜血顺着断手把银子染得黑红。
汉子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手掌就已经离开了关节。
丁弋此时已经实实在在地有了个半醉了,出剑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缓。
但就算起他手中极为迟缓的一剑,也没让汉子们喊出吃痛的嚎叫手便已经落在了行囊里。
丁弋像是拣垃圾般把几只手臂用剑挑掉了地上,并向上面吐出了一大口唾沫。
壮汉们立即跪在了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给丁弋磕起了响头,并想要开口求饶。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永远地失去了开口的资格,丁弋用剑封住了他们的喉管。
一剑封喉。
“去阴间好生喝一喝酒吧。”丁弋对着几具还在冒着热气的残破尸体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将手缓缓探到每个汉子们的衣兜里,零零散散地摸出了差不多一贯铜钱。
那个风烛残年的垂暮掌柜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在丁弋的面前把水掺到酒里再摇匀。
从进门开始丁弋就看出了此人绝非是个简简单单的垂暮老头,不然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在此处经营如此之久。
丁弋向前想要交付自己的酒钱,并连同汉子们身上的铜钱一并递给老掌柜。
老掌柜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的酒钱免了,这一贯钱也是你的,老朽不能收。”
“今日里小友帮老朽省去了洗手的功夫,倒也是帮了老朽一忙,那老朽便再送你一壶好久吧。”
说罢,老朽已是拿出了一壶散发着浓浓酒香的好酒,同时袖口中放出了密密麻麻的的蛊虫。
蛊虫一团紧密地扑向了汉子们的尸体,并迅速钻入其中。
丁弋只觉得腹中一顿翻滚,险些便要吐出来。
老人这才说道:“他们欠下的酒钱如经都通过血还给我了,我们两不相欠,也不必在乎那一贯铜钱了。”
丁弋归剑入鞘,提起老掌柜给的酒匆匆离开了酒楼,出门时暗暗将酒放在了门槛上。
原本以为这是自己进江湖以来第一次为弱者行侠仗义,之后却才发现自己所杀的人才是真正意义的弱者。
这个江湖里本就非不是少年想像那般简单而纯粹。
出门时,一轮银白的月亮已经悬在天际,月光有些冰冷。
丁弋只觉得这个聚落里的酒馆里卖的不是酒而是血。
这个让他为之向往的江湖实在是太过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