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里,他收到了远在希声宗的邬冬霖所写的信,信中他表示会在希声宗等候丁弋的挑战。
丁弋想一人去江湖中磨砺好自己的心性,最终再去希声宗挑战邬冬霖,他很想和这个让他看不穿如何用剑的年轻人交手。
现在他手中的剑还不够利,一定不是在希声宗修习后,如虎添翼的邬冬霖的对手。
所以他现在要这个江湖作为他的磨刀石,等到希声宗时,他相信自己一定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陈子墨很早便猜到了丁弋会有此想法,心中虽有忧虑,但更多的是赞赏和欣慰之情。
他期待少年再回来时,已是可以称得上年轻人中的江湖第一剑客。
准备好行郎,和充足的银子,丁弋便上路了。
一年前丁弋来时还只是个穿着一身破烂白衫,来自山间的寒酸少年。
曾经丁弋黝黑如炭的皮肤给陈子墨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不懂世事,横冲直撞的性子也使陈
子墨对其有着难以名状的好感。
那时的少年就像大山深处一块普通的石头,石头经过无数的风吹雨打,坚硬锐利得让人不敢伸脚去触碰。
一年后,少年早已褪去了那身破烂的白衫,身着一袭青袍,黝黑的肌肤也变回来本来的颜色,霜白如雪,少年看上去比曾经少了几分锋利,多上了几分内敛,多上了几分风采。
青袍少年身后所悬之剑也不是那把粗陋无比的木剑,早已更成了一柄有些剑鞘,锋芒锐利的好剑。
丁弋佩妥了剑,腰间的酒葫芦里也是装满了白玉楼中最最上乘的佳酿,骑上了一匹昂起头颅的烈马。
此去希声宗的路途不长,但丁弋脚下的路却不短,不像上次去斜阳城那般快马加鞭,匆匆忙忙。
此行丁弋想把马蹄放到最慢,好好走一遭洹国的江湖。
日上三竿,丁弋顶上了斜阳的斗笠,终于骑着马缓缓离去。
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
陈子墨站在白玉楼的第十二层楼顶,炽热的阳光辣得他睁不开眼睛。
半闭般睁的眼缝中,是少年架马缓缓离去的背影。
少年的背影依旧瘦削,刚上马就热得汗流浃背了。
陈子墨嘴边缓缓喃喃道:“记得快点回来喝一口热和的老酒啊。”
少年自然听不到陈子墨说的话,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最后彻底消失了踪迹。
陈子墨这才发现眼眶中有些湿润,鼻尖有些许酸楚。
刘某依旧待在楼中,未去送丁弋远行,不是他无情,而是他有情。
有情人才会受不了别离,既然受不了别离,那干脆就不去看别离,这样当做没有别离。
但旁边空旷的居室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面临了别离,别离意味着失去,别离通常难以再聚。
刘某的一生经历过太多别离,别离了那个村子;别离了生他养他的父母;别离了那个住在老宅里如同枯叶般的老人,这些人和物都彻底离他而去。
这次,离去又是和他行过千里路程的朋友。
别离太容易失去,所以不要别离。
所以到最后刘某也没有去看丁弋离去的背影。
白玉楼和平时的生意并无差异,依旧热闹非凡。
但住在楼顶的陈子墨和刘某觉得白玉楼从未向今日这般冷清过。
当一个人感到冷清孤独的时候想到的往往是饮酒,饮酒至少可以掀起些许碰杯的声音,缓解些许寂寞。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流其名。
丁弋和陈子墨摆好了桌子,上好了酒,却没人想举杯。
酒壶和酒杯数量未变,却少了一个饮酒的人。
喝酒通常和朋友一起喝才能喝出味道,此时少了一人,那眼前的酒和水也便没有多大的差别。
两人对坐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举起酒杯,只好各自先回房间歇息了。
像是没过多久,天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