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琳兰母子不睦已久,即便知晓了风吹草动也是不愿去求琳兰为自己筹谋半分的。
如此,才尤显得他与众不同。
生母安分守己,自己又刻苦努力,这些皇上尽数瞧在眼里,不禁对着这个从前忽略些许的孩子重视起来。
再说卓岚,身份与下蛊一事,终究没有撼动她的地位半分。
她原还是独居永寿宫的嘉嫔,仍有一种宫人仔细妥帖侍奉着,可到了原本定下立为妃位的册封礼,却再无人提及。
皇上足足两月未召她侍寝,这两月来,独一次于她宫中用了午膳,却半句问候话语也没有,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用罢便走,不存丝毫眷恋。
一时间,卓岚心急如焚,只盼着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重得皇上欢喜。
下蛊一事,原是她早早儿想好了退路,将那蛊草提前藏在婉媃宫中,只等陈保平夫妇回了杭州发作身死,她才引人怀疑到婉媃头上去,打她个措手不及。
却不想婉媃心思诡谲,只等一把火烧了如意馆毁了蕴皙小像后,便将陈保平夫妇半路拦截回宫,将她一军。
虽说这一局自己同婉媃不分胜负,可皇上对她生了疑心,便是她最大的败点。
如今鸢鸢落难,太子受责,自己身困死局不得自救,若再不想着法子飞出升天,往后的路,唯余死路。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便是下蛊这样一个自己习以为常的细微之事,尤引起了婉媃的警觉。
原先只以为卓岚是杭州一代水乡女子,可见她擅用蛊养蛊,便知从前错了方向,她极有可能是出身自云贵一代。
顺着这方向查下去,虽如同大海捞针,但总也是有迹可循。
这一日进礼领了宫外探子的密令回宫来报,结果仍是未有线索。
婉媃一早料到如此,倒显得异常平静,扬手令他平身,自顾剥着颗颗饱满晶莹的石榴子,徐徐道:“再探再报就是了。”
说至此,人猛然一怔,忽而忆起沈夜曾与她提及过,嘉嫔见着自己第一面时,脱口而出了一声‘念郎’,仿佛将他认错了旁人。于是嘱咐道:“你再去打探打探,从前皇上平定三藩征讨云贵时,有无一将领军事,名唤‘念郎’。”
进礼得令很快去办,三日后果然得了好消息。
进礼捧着一军册递给婉媃,恭敬道:“这记档收录于宫中,录着吴三桂手下大将的信目。其中一册,副将名为孔念郎,与娘娘描述极为相似。”
婉媃翻开军册,孔念郎的画像赫然现在她面前,那人真真儿与沈夜生得极像,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不似沈夜那般温和。
她向后翻阅着军册,知晓这人是在与清军激战时战死于云南,旋即便添几分笃定:“从前觉着莫名其妙,如今便可分明了。”她将军册摊在一旁,向身旁伺候的霜若道:“那蹄子入宫,是为着给她的爱郎报仇来了!”
霜若翻阅着军册,眉宇间含着几分疑惑,道:“娘娘,这事儿不对劲。这军册上写着,孔念郎为吴三桂义子,自幼养在吴三桂身旁。嘉嫔能与孔念郎相好一场,她的身份也不会仅是云贵一带的普通女子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