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语落,卓岚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哭声更甚,近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便要背过气去:“嫔妾......嫔妾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儿!嫔妾发誓,若嫔妾做过,必叫五马分尸,死后尸身挪去喂了野狗野彘,永不超生!”
她这毒誓发的狠绝,加之凄楚模样,很难要人相信此事她不是无辜之人。
婉媃满面不屑瞥了她一眼,拂着鬓角略松了些的金累丝镶蓝宝石抹额,冷言道:“嘉嫔,你最好记住了你今日的毒誓。你嫁入爱新觉罗家,便要守着咱们满人的规矩。满人许誓,可不像汉人那般张口就来。列祖列宗可都在天上瞧着呢。”
卓岚含着几分恨意,一字一句道:“嫔妾未做过的事儿,怕什么?倒是贵妃娘娘,你可敢启誓你未曾算计过嫔妾!用十阿哥的性命启誓!”
婉媃一愣,心下一紧:“嘉嫔糊涂了。皇嗣性命岂容你攀扯?”
“娘娘是不敢?”卓岚抹一把泪,痴笑着立起了身:“您自然不敢!十阿哥是您的命,您实打实做过哪些昧良心的事儿,您如何敢赌咒?”
婉媃微笑看她,挑眉摇头。
余光瞥见了皇上正徐徐站起了身,他步伐略有几分沉重,缓步行到了婉媃的身前。
他的双眸散射出犹疑的目光直刺婉媃心底,对视须臾,终右手轻轻托起了婉媃的下颌,冷冷一句:“是不是你?”
婉媃目光失神望着他,望着这个她曾经炙热爱过的男子,从他的眼中,窥见了尽数的怀疑。
有盈热的泪不受控自心底逼向眸底,霎时涌出,如断线的珠。
二人就这样静默对视着,泪渍顺着下颌缘线滴落在皇上沉稳有力的手掌之上,同他掌心的汗水融为一体。
婉媃闭目,极力将泪水忍住,复睁眸无惧无怕的盯着皇上洞黑的瞳孔:“皇上觉着是臣妾?”
他迟疑片刻,摇头道:“朕希望不是你。”
婉媃声音干涩,一字一句道:“臣妾若说不是臣妾,皇上信吗?”
皇上唇齿微张,那一句不知是何的回答终究没有说出口。
婉媃冷笑:“既然皇上不信,臣妾说来何用?”她瞥一眼卓岚,笑得更艳:“其实今日这蛊草无论是从臣妾宫中搜出,还是嘉嫔宫中搜出,皇上总要疑心臣妾的吧?您想护着她,她如何都是对的。臣妾从前原也是皇上捧在掌心的人,臣妾明白这个道理。”
皇上心头一震,满腹的愧疚肆意流窜在他身体中。
他松开捏着婉媃下颌的手,不由后退两步,摇头道:“朕没有,朕怎会是那样的人?”
婉媃正色敛容,平静道:“皇上疑心臣妾,总也得有真凭实据,且要逻辑自洽。若说臣妾给陈保平夫妇下蛊是为了嫁祸嘉嫔,臣妾有那样的好东西为何不直接下给嘉嫔,如此岂不是更直截了当,省去许多麻烦?再者说,太子之位已定,旁的阿哥是座不得储君之位的,纵然嘉嫔盛宠日后诞育阿哥,左不过只是个王爷,又能威胁到臣妾什么?那么皇上细想,臣妾此时抓着嘉嫔不放,究竟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