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兰默了片刻,忽而想到什么,于是满腔惊讶道:“姐姐,你......”
“你回去罢。”婉媃似是怕着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若我有事,你便替我看顾好胤?。他最是贪凉贪嘴,性子又闹,身子骨自幼也不好,常常患病。我照顾不了他,可这些事儿你我情好你都是知晓的,你可明白?”
琳兰听了这话,忽而不再说下去。
她起身下跪,冲着宫门重重一拜,道一句万事珍重,便携着飞燕去了。
一路乘轿回到宫中,飞燕见琳兰似是情绪大好,心中不免纳闷,踟蹰许久才问道:“娘娘怎去了趟长春宫,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琳兰隐秘一笑,轻声道:“胤?从不贪凉,亦不贪嘴,生性喜静不喜闹。且他身子骨自幼强健,每每召太医诊病,多是姐姐为着提防佟氏戕害而刻意营造出他病弱的假象,好让佟氏放下戒备之心。姐姐方才说得尽是反话,却还刻意叮嘱这些事儿本宫都知晓,你觉着这是为何?”
飞燕细思片刻,只觉不妥,却不明缘由。
“姐姐要本宫信她,本宫便信她。为人母的,如何会拿自己的孩子玩笑?”琳兰略停一停,似有深意叹道:“且你不觉着,皇上这般行事也太过雷厉风行了些?虽是因着太皇太后死因蹊跷关心则乱,可再乱也乱不到这地步去......他心里到底还是念着姐姐的。”
又两日,乃为孝庄太后崩逝一月之期。
亦是婉媃行刑之日。
是日一早,长春宫诸人便一并被遣离出宫,胤?也被送去了慈仁宫暂养在仁宪太后膝下。
婉媃一早对镜添妆,换上了她昔日册封贵妃时的朝服,定定坐在寝殿内。
她在宫中燃了极重的香,呛得人眼酸。
而手边,却置着一副泛黄的丹青。
缓缓铺开,那是初入宫闱时,皇上请画师替她为容悦同框而作的画。
遥想彼时二人姐妹相称,日夜里总有说不完的话,不觉唏嘘。
寝殿虚掩着的宫门随一声巨响被人推开,婉媃抬首,见是容悦盛装出行,携三名御前内监徐徐入内。
她清楚瞧见,那内监各自手捧雕花木盘,其上盛着白绫一条,匕首一把,毒酒一盏。
这是宫中管用的赐死手段,也是留尽颜面的死法。
待将这些物什一一列在婉媃面前桌案上,容悦才朱唇亲启吩咐道:“去宫外候着罢,本宫与贵妃相好一场,临了了,也需好好儿告个别。”
内监合门而出,婉媃郑重下跪,行六肃三跪三拜大礼,恭谨请安道:“臣妾钮祜禄氏,恭请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容悦自上而下打量着她,面色平静道:“你我,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