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亦被自己不受控的举动吓住,懊丧不已:“你.....你无事吧?”
说罢伸手想要扶起婉媃,怎料婉媃并不理会,反倒自顾爬起跪在地上一拜:“臣妾与皇上必是先君臣再夫妻,皇上今日盛怒,臣妾愿意领罚。”
皇上看着她深深拜倒的背影,失意连连,摇头问道:“婉儿,你何时变成了这样。”
这话本是自己最想问皇上的话,却不想是皇上先自己一步问了出来。
变成了这样?她又变成了何样呢?
不过是寻常人家,妻子记挂自己的丈夫,寻了婆婆来说一说理,她又变成了何样呢?
是了,这里是紫禁城,不是寻常人家。
自己也不是皇上的妻子,连妾也算不得。
皇上是天子,自己哪里又有权利去干涉皇上的事儿?
她想着,遽然想笑。可她烧红的脸似凝住了一般,做不得任何表情。
她缓缓太后,正声道:“臣妾是变了,要皇上失望了。”
皇上又气又恼,连连冲她摆手:“罢了,你回宫罢。”
“臣妾告退。”
殿外,风雪肆虐更甚。婉媃独立风雪中,择了抬轿内监散去。
她满心满眼都被无形的绝望掏空了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昔日长姐的心情为何。
原来真正的绝望,从来都不是心底不在乎的人可以给予的。
反倒是极在乎的人,做了一件他认为极寻常的事儿,一切都是这样平淡,平淡到连你自己都觉着,这样细小的一件事,为什么要伤心至此?
她一步步踏在积雪中,不知行了多久,觉着累极,双目一合,便不知在何处昏睡过去。
那一夜茹歌先是回宫求了容悦救命,容悦详问她生了何事,方听了原委正惆怅时,双福急急入内来报,说是皇上在乾清宫对婉媃生了大怒还动了手,婉媃出宫时行在长街上忽而昏厥,如今人被挪回宫中去,现下还没个动静。
容悦闻言便笑:“皇上可去瞧她了?”
双福摇头道:“并未,乾清宫熄了灯火,皇上已然歇下。”
容悦扬手命他退下,撇过头来看着茹歌道:“如今可还要求着本宫救你?”
茹歌心领神会,倩笑连连:“晦气人都倒了,哪里还有人会要嫔妾性命?恭喜皇贵妃娘娘,心愿得成了。”
容悦取了一般乳橘进了,闲闲将橘皮掷入炭盆中。
橘皮与炭盆中噼啪作响,很快蔓延出一阵淡淡的清香。
“贵妃失宠是早晚的事儿,只是本宫的心愿,远不止于此。”
茹歌俯下身来,一脸奴才相替容悦揉捏着小腿,机灵道:“娘娘,贵妃性子倔强,她若是对皇上失了心,即便九头牛也把她拉不回皇上身边去。打心底里若是不在乎皇上了,便会对皇上日日冷淡。她冷着冷着,皇上自然也不把她当回事了。后宫长久无后,娘娘如今位份尊贵,怕是好日子也不远了罢。”
容悦眉眼一飞定定看着她,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