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在合宫夜宴落毒长姐杯璧反倒阴差阳错毒死了欣太妃,长姐何以会误会皇上?”话至一半,婉媃瞥了一眼燃着的宫灯,淡淡道:“要你跪拜认罪,已然是便宜了你去。”
她行至宫灯旁,取下灯罩,露出摇曳晃眼的火星,手持灯座作推倒状:“贵妃娘娘且猜,今日若坤宁宫走水,你该当何罪?”
容悦一惊,遽然色变,指着婉媃怒道:“你在威胁本宫?”
婉媃不答,只将宫灯推斜一些,任蜡油滴在地上。
一旁,便是极易燃烧的素白纱帐。
若是坤宁宫失火,宫灯是她命雀珍点燃,即便与皇上实话实说自己无辜乃为婉媃纵火,可懿德是她的亲姐,皇上如何能信自己?
“钮祜禄氏,你连着自己的亲姐也要算计,便是死后也不欲要她安息吗?”
“说到算计二字,这合宫里哪里又有人能比得上贵妃娘娘呢?”婉媃泠然一笑,连连摇头:“臣妾自愧不如。”
话落,见那烛火即刻便要燃在纱帐上,容悦这才服软,恭谨跪地,向着懿德牌位跪拜,口中呢喃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错。”
婉媃定定瞧着她行礼毕,面上扬起一记诡谲的笑意:“这一拜,是你欠了长姐的。瞧着贵妃娘娘面色不豫,可是不服?”
容悦静默不答,婉媃又道:“眼瞅着前朝战事欲平,届时大封六宫,这后位,怕已然是贵妃娘娘的囊中之物。”
容悦昂首看了她一眼,徐徐起身:“借你吉言。若本宫为后,自会好好儿待你。”
婉媃口中‘啧啧’两声,黯然摇头,满面惋惜神色:“臣妾倒是盼着娘娘待臣妾的好,只可惜,娘娘没这个福分了。”
容悦正奇她所言何意,忽见有滴滴水滴于房梁上滴落。
偏巧一滴落在自己掌心,手指轻搓只觉光滑无比,置于鼻尖一嗅,才大惊道:“火油?”
婉媃莞尔一笑,眼角眉梢露喜色,不存丝毫犹豫,竟将那宫灯生生推到在素白纱帐之上。
纱帐本为蚕丝所织,一遇火星霎时燃起,火苗急速窜至房梁,梁木潮湿本不易燃,可婉媃早已派人入夜而至,于梁木之上涂上了薄薄一层火油。
霎时间,坤宁宫火光冲天!
“你疯了!”容悦惊诧不已,在雀珍的搀扶下连连后退。
却见婉媃不紧不慢朝着正座行去,轻巧将懿德牌位抱在怀中,冷笑道:“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成全。”
话落,婉媃旋即悲怆恸哭,在云蝉的搀扶下,急急向殿外跑去。
一面跑,口中还一面呜咽喊着:“来人呐!坤宁宫走水啦!快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