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分明是说给从旁围着自己的十数内监听得,闻听此话,众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一边是皇长子与得宠的婉妃,一边是身居高位自己的主子娘娘贵妃,要人如何抉择?
见众人踟蹰不前,珞馥扬着声调恣肆道:“贵妃娘娘还使唤不动你们这些奴才吗?大阿哥养在贵妃膝下,贵妃便是他的养母,孩子不懂事,为人母的自然要替着皇上教训一番,否则稚子如何能长记性?再者,贵妃娘娘是这宫中位份最尊贵的,婉妃无故擅闯承乾宫,还拉扯着大阿哥不清不楚,你们若再止步不前,仔细贵妃娘娘即刻将你们发落了去!”
“珞贵人好大的排场。”婉媃横眉瞪了珞馥一眼,本蹲着身子与胤禔亲昵,此刻却遽然起身,面露怒容,气势如山倒海,直欲将珞馥吞噬:“本宫倒不知,如今承乾宫已然是你在替贵妃做主?”
“你......”
“住口。”容悦斥了珞馥一声,而后扬手令道:“将大阿哥与婉妃即刻给本宫拿下!”
婉媃肃声道:“谁敢!本宫奉皇上旨意,带大阿哥回长春宫。从今往后,大阿哥再不是贵妃娘娘的养子!”
容悦一时怔忡,目凝寒霜:“你胡乱说嘴些什么?好好儿地皇上怎会有这样的旨意?”
“贵妃娘娘做过何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婉媃步步逼近容悦,不留情面狠道:“皇上是天子,便是天,你以为你这出戏,唱的精妙绝伦,天衣无缝?”她很快又笑:“如今梁公公便在外候着,贵妃若不信,大可唤他来问问。”
婉媃遂命云蝉将侯在宫外的梁九功请了进来,梁九功见二位主子势成水火剑拔弩张,忙赔笑道:“皇上旨意,是要问问大阿哥的意思。若大阿哥仍愿住在承乾宫,便不必挪宫废神了。”
容悦闻言,忙一脸倩笑凑到胤禔身旁,揽着他的肩怔怔问道:“胤禔,你快告诉梁公公,你舍不得母亲,你愿意留在母亲身边。母亲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跟了婉妃走?”
胤禔怕极了容悦,浑身颤抖着,被她一番逼问吓得哭出声来:“我不要跟着你,我不要跟着你!”说着,一把推开了容悦,向婉媃跑去。
人似受了惊吓的小兽,躲在婉媃氅衣衣摆后,怯懦道:“我喜欢婉娘娘,我要跟着婉娘娘,佟娘娘待我不好,待我不好!”
容悦闻言,瞪大了双眸冲胤禔喊道:“你胡说什么?你吃本宫的住本宫的,本宫日日送你入尚书房接你放课风雨不改!你得了病,日以继夜守在你跟前儿的是谁?这些你都混忘了吗?”她情绪极其激动,说不了两句便落了泪,指着婉媃问道:“如今你说你喜欢她?她连你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都不知晓,你喜欢她?你......”
“娘娘!”珞馥见着势头不对,又瞥见梁九功面色遽然生阴,怕着他将此事告知给皇上去,忙拦着容悦继续说下去:“娘娘不必伤怀,稚子不懂事,您莫要同他计较!”
婉媃轻巧一笑,拦着胤禔的肩便向外行去:“得了,既然大阿哥择了臣妾,贵妃娘娘也莫要舍不得了。日后若是想孩子,便来臣妾宫中探望便是。左右你我亲昵,养在谁膝下还不都是一样的事儿?”
临了,路过梁九功身旁时,又刻意叮嘱一句:“梁公公且去回了皇上的话,即日起,大阿哥便养在本宫宫中。本宫定会好好儿养育大阿哥,必不让他行差踏错半步。”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容悦端正立着的足尖,笑道:“贵妃娘娘足伤痊愈是喜事,皇上挂心贵妃娘娘,三五日往承乾宫跑,如今得知娘娘伤愈,自然欢喜,也少了几分惦记。”
梁九功恭谨诺下,见着容悦怒而周身颤抖,想着留下总是要招惹是非,于是忙打了个幌子,随婉媃一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