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胤禔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般凌厉模样,不见半分乖觉。
容悦心头不由一紧,脸上却还是如常笑道:“什么呀?”
胤禔抹一把泪,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喊道:“母亲要儿子与皇阿玛说那些话,皇阿玛动了大怒,往后再不许儿子见额娘了!”
容悦泠然道:“你很想见你额娘?”
胤禔用力点头,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容悦端正容色于座上起身,摸了摸胤禔的额头,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跟着母亲,你心里可是觉着不快?”
胤禔哑口不做声,身子微微颤抖,一排整齐皓齿用力咬着嘴唇。
容悦不禁满身酸楚,拥胤禔更紧些:“可是母亲比不上你额娘?”
胤禔只顾呜咽,仍是不语。
无尽的妒火与愤恨如山涧重云压在了她的心头,这么些年无微不至的照料与宠爱,终究是付诸流水。
想至此,容悦用力一把将胤禔推开,稚子受了这样重的推搡,足下不稳跌在地上。
从旁立着的雀珍见状忙上前搀扶,却听容悦怒容呵斥道:“不准扶!他既愿意哭,便要他哭个够!”
“娘娘......”雀珍紧两步至容悦身前,遽然跪地道:“大阿哥还是个孩子,尚不懂事儿,您莫同他计较。”
“坏人!你是坏人!”胤禔俯地痛哭,指着容悦道:“你不是我母亲,我不要同你住!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这样的一番话,令雀珍震惊不已,眼瞧着容悦双眸圆睁遍布着血丝,那神色近乎是要将胤禔生吞活剥了去,忙上前捂住胤禔的嘴。
怎料胤禔满腹委屈,因着习武气力又颇大,一把将雀珍推开,哭着向殿外跑去。
殿门方启,却正正撞在了茹歌怀中,茹歌见他灰头土脸哭成个泪人,忙问道:“呦,大阿哥这是怎么了?”
胤禔见了茹歌似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茹歌的衣摆,躲在她身后怯懦道:“卫娘娘,儿臣要去寻额娘,儿臣不要再住在承乾宫!”
见着容悦面色幽若寒潭炼狱似能噬人,茹歌旋即明了当下缘由。
她本是依附容悦之人,又有着把柄落在容悦手中,即便她势颓,自己也断不会为了一不得圣宠的阿哥与容悦反目龃龉。
于是斜眼看了身旁侍奉的桐笙一眼,生生将胤禔擒住,交给桐笙抱着。
“大阿哥听话,你母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莫闹了,可要惹你母亲伤心。”
桐笙是辛者库做惯了劳力的,任凭胤禶与她怀中如何挣扎,也不得逃脱半分。
胤禶见着她面上可怖胎记,吓得直叫:“你们和佟娘娘一样,都不是好人!”
茹歌闻言,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抬手便是用力一记耳光掴在了胤禔面上:“大阿哥说话可别失了分寸,你是皇子,佟妃娘娘与我皆是你皇阿玛的后妃,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是白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