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容悦见着皇上略有动摇,忙道:“白纸黑字写着,若不然还能是这么些人不要自己性命去冤枉你?”
婉媃并不理财她,自顾问道:“皇上相信这些?”
“朕唤你来,便是要问你这其中可有误会?还是你当真如此歹毒,为着后位谋害朕的皇嗣,以此嫁祸贵妃?”
“臣妾为着后位?”婉媃怅然失笑,一时间,长姐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令她不禁感慨一句:“有着孝昭皇后的例子,臣妾哪里还敢?”
“你放肆!”听闻婉媃再度提及懿德,皇上再压抑不住满腔怒火,伏案起身,指着婉媃怒道:“若不是你,何以事事皆指向你?”
“臣妾侍奉皇上十二载,原先以为皇上看人是用心,却不想这么些年过去了,皇上瞧人,仍然是只顾着眼前表面。”婉媃失笑起身,拂了拂膝上灰尘:“事已至此,臣妾百口莫辩。”
皇上骇然道:“你认了?”
婉媃冷笑摇头:“这些证据,若是有人存心随意皆可伪造。皇上命梁公公携侍卫压着臣妾入御前觐见,想来是打心底里已然定了臣妾的罪。可这事儿,臣妾并未做过。臣妾如此说,皇上信吗?”
“朕......”皇上一时哑口,欲言又止。
婉媃道:“皇上可还记得,常日里总与臣妾说的那句‘有朕在,你安心’?且皇上细想想,臣妾入宫这么些年,但凡有祸事牵扯到臣妾身上,皇上又何时信过臣妾?若臣妾如此的真心相待,换来只是无尽的猜疑,臣妾敢问皇上一句,臣妾如何安心?”
皇上长久凝视着婉媃的目光,忽而幽微一叹:“这事儿证据确凿,可只要你真心告诉朕一句,这事儿不是你做下的,你安心,朕必信你。”
这一句话,宛若存着余温的烙印,生生暖在了婉媃的心上。
她冲皇上莞尔一笑,摇头道:“臣妾,并未做过。”
容悦见皇上瞧着婉媃仍是满目柔情,心底恨意丛生。
自己处心积虑良久,皇上只道一句信她,便恕她无罪,那便当自己是什么?
于是遽然跪地,向皇上沉声道:“皇上信婉儿,便是不信臣妾。臣妾蒙冤,尚且禁足了七日,若今日皇上宽宥婉儿,合宫上下,必会以为这事儿当真是臣妾做下。届时皇上又要置臣妾于何地?”
皇上搭了容悦的臂弯一把:“贵妃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怎知容悦执拗,跪地不起,呜咽道:“臣妾不求旁事,但求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若是皇上执意如此,臣妾唯有自认有罪,长跪乾清宫外不起!”
话落,还不等皇上反应过来,人便哭着跑出了乾清宫,双膝砸地跪在宫外不住叩首。
皇上焦急起身,先是径直行至婉媃身旁揽一把她削薄的肩胛,而后无奈道:“朕知道这事儿不是你做下,朕自会要人彻查,还你一个公道。从前朕欠了你,欠了懿德,如今断然不会让你再白白受辱。”
婉媃须臾默然,心绪无限翻涌,即便皇上此刻信了她,却还不知容悦还会想怎样的法子来嫁祸自己。
不若先任由皇上发落了她,而后再做筹谋,一来可令容悦放松警惕,二来事关皇嗣,前朝非议也不会太过惹耳。
“皇上可会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眸中星芒一闪,笃定颔首,沉声道:“定然。”
婉媃徐徐闭目,释然道:“那么,臣妾不愿皇上为难。今日之事,臣妾但凭皇上发落。”
“这怎可?你......”
不等皇上话落,婉媃身子后退几步,跪地一拜:“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如您所说,事事皆指向臣妾。皇上于众人没个交代,旁人只会说臣妾妖媚惑主,牝鸡司晨,臣妾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