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细巧功夫,人才肯安然入睡。
如今自己,眼角竟已然生了细纹吗?
待诸人散去,容悦独座妆台良久,对镜自照,果然见极细的鱼纹蔓延在眼尾之上,以脂粉敷之,人只要表情稍大些,便会卡出白色的细纹,甚是难看。
本是极微小的缺憾,却在细细打量之后被无限放大。
以至于她只要一望铜镜,便不自觉将目光凝在眼尾处。
雀珍奉了一盅血燕供容悦食着,容悦进不了两口便问:“你瞧着,本宫是老了吗?”
雀珍忙矢口否道:“娘娘风华正茂,哪里会老?”
容悦以指腹轻轻点在自己的眼尾,无限喟叹道:“你无需哄骗本宫。太医原先便说过,未生养过的女子,本就易老。翻过念头去,本宫便二十八岁了。瞧着那些太妃太嫔们,一个个四十出头的年岁,便已然满头华发,本宫这心里,实在害怕。”
正伤情感慨着,殿外双福来报,说是茹歌刚行了册封,如今正来向她请安。
容悦即刻收了伤情,面色端然出了寝殿,于上首位端坐着。
茹歌来时,簪金带银,一副小人得知的模样。
不知为何,容悦瞧着她那张白璧无瑕的脸,心下旋即有怒意升腾。
见着茹歌笑意盈盈跪地,行六肃三跪三拜大礼,便道:“如今不过是封了答应,你便珠玉满头的。来日里封了贵妃、封了嫔,你又要如何?皇上最不喜奢靡,你这样的打扮要皇上瞧了去,怕是宠爱未定,已然要被厌弃。”
茹歌自乾清宫来,这些首饰皆是皇上赏赐,如何会有容悦口中那些事儿?
细想便知,乃是容悦瞧着自己锋芒太盛,心生芥蒂。
她原是极聪明的人,听了容悦这一句训斥,连忙将满头珠翠卸下,只以一根素银簪子将头发松松绾起,诺声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奴婢......嫔妾知错。”
可人生得漂亮,如何是卸了粉饰便能遮掩的?容悦瞧她不戴珠翠却愈发显得出水芙蓉,心下更气,只愤愤问道:“皇上分了你何宫住着?”
茹歌恭谨回道:“本是分了,嫔妾惦记着贵妃娘娘,便自请入了承乾宫偏殿住着。”
容悦闷哼一声,语气生硬道:“皇上可当真看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