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媃摇头,替皇上掖了掖被角,浅声呢喃道:“皇上,莫要说了。”
“昨日,朕只以为那屏风迎面倒下,必要夺了你的命去。朕当下扑身上前,挡在你身前,全然是下意识的举动,朕并未想到,为着你,朕亦可以豁出自己这条命去。”
皇上所行,婉媃皆看在眼里,心中虽仍有郁结,可到底为着昨日的舍身相救,又静谧守了皇上一夜,似是能理解了他的苦衷。
且长姐自得知了扳指那事儿之后,并未即刻做出过激的举动。全然因着容悦挑拨,才令她万念俱灰。
这笔账,自己即便要算,也是要算在容悦头上。
那皇上呢?
她瞧着面前这个男人炽热诚挚的眼神,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望在眼底化了去。
他终究,是看重自己的吧。
否则那秘霜红糖,可以一直赐给她。
否则自己得孕之时,他也不会那般喜不自胜。
否则自己小产之时,他也不会授予容悦那般严厉的惩罚。
罢了。罢了。
婉媃幽微一叹,倒了一碗温水来,搀扶着皇上起身服下:“这样的事儿,皇上以后莫要提了罢。臣妾总得些时日,方能自己想的通透。”
颔首饮尽一盏,缓了片刻,神色方又凝重起来:“昨夜的事儿,可是地动?”
婉媃颔首道:“自臣妾入宫那年,便再未有过这样的灾事儿。宫中死伤不过百,然则宫外,却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还话未落,便见皇上挣扎着要起身,婉媃忙劝道:“皇上这是要作甚?您方才转醒,可......”
“这样的灾事,苦的只会是百姓。如婉儿所说,宫外已然成了人间炼狱。朕如何能瞧着百姓身处炼狱之中而不施以援手?”
那一日,在皇上强词要求下,婉媃不得以与梁九功一并护着他,召集前朝众臣商议国事。
忙碌了整整一夜,经了那么些事儿,婉媃只觉疲乏不已。
待回到宫中,见长春宫亦是一片狼藉,宫人们正忙碌着修葺墙体,琳兰则挪了床榻出宫,寻了一阴凉处在庭院内坐着歇息。
远远儿见着婉媃,人便慌乱起身迎了上去:“姐姐,你无事吧?”
婉媃摇头,指着她挪出来的床榻笑道:“你把床榻搬出来,是要夜里宿在庭院里喂了蚊虫吗?”
“便是喂了蚊虫,也总好过被砖墙压死。”琳兰心有余悸,捂着胸口道:“昨日那事儿凶险极了,好在是晌午,人都醒着。若是夜里,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事儿来。”
婉媃道:“无事便好。你怎只问我,却不问皇上如何?合宫皆知晓,昨日里在乾清宫伤着的,可是皇上。”
琳兰仓促一笑,摇头道:“姐姐都回宫了,皇上还能有事儿吗?”
说罢再不言语,只拉着婉媃与她在庭院内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