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媃与容悦起杯与其一碰,客气一番后将酒饮下。
秀妍抹去唇边酒渍,才小心翼翼向容悦道:“贵妃娘娘,今日怎不见胤缇与胤祉?”
玉汶虽未言语,可满面的期许任谁也瞧得出。
容悦恬然含笑道:“胤缇痴迷书卷不愿来,胤祉年岁还小,本宫总担心咱们欢腾吵闹着他,令他夜里睡不安稳。两位妹妹若是思念孩子,明日一早向皇后娘娘请了安,一并同本宫回宫探望可好?”
听了容悦这话,二人欢喜谢恩,满面喜色回了自己的座上。
皇上瞥了一眼婉媃与容悦,遥遥举杯道:“你二人方才与两宫太后敬了酒,又与皇后饮了三巡,连着荣嫔、惠嫔、端嫔的酒也喝了,怎偏不理朕?”
婉媃含着恬静笑容,举起酒杯同容悦一并挪步至皇上身前:“总记着皇上那日与臣妾说,要让臣妾饮醉才肯罢休。臣妾怕着皇上,自然是有多远便要躲多远了。”
皇上伸手在婉媃腰上一拍,碰杯之际满杯琼浆一饮而尽,打趣道:“这事儿你不提朕原忘了。”说着,便拿起自己的酒壶为婉媃把酒填上,婉媃忙推诿不胜酒力,容悦搭一把手将她酒盏中的琼浆倒入自己杯中,一过手与皇上碰杯,饮下后方道:“皇上只顾与婉儿谈情,全然不理臣妾吗?”
婉媃娇俏一笑,冲着皇上与容悦吐了吐舌头,一福礼道:“臣妾不胜酒力,这便出去吹吹风醒醒酒,皇上惹得容悦姐姐吃醋,可得好好哄着。”
话落,便向两宫太后与懿德告退,携着云蝉步出乾清宫。
由殿门口方出,庭院内寒风霎时令婉媃清醒许多。
她与云蝉漫步雪中,一时兴起便道:“方才戏子那一曲《西厢记》你听着如何?”
云蝉笑道:“奴婢不过听个音罢了,哪里能听出许多门道来?”
婉媃环顾四下,见角落并无人烟,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从前本宫与长姐还未入宫时,在府邸里无事了也爱唱上两曲,奈何宫中这些玩意儿终归是不入流,后来只以抚琴为乐,许久未开嗓了。方才瞧着戏子歌声如莺啼婉转,可人日日唱曲儿,自然失了其中意境。技多于情,反倒有些喧宾夺主。”
她说着,清了清嗓,便吟唱道: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一曲毕,云蝉还顾不上夸口,却听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婉妃娘娘这一曲,似是微臣从前听惯了的。”
主仆二人一惊,蓦然回首,却是沈夜倚在墙根下,含笑冲婉媃拱手一揖:“微臣沈夜,见过婉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