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额娘欲问他二人何罪?”懿德端起姿态,目光坚毅直视仁宪太后:“彤史已验,婢子清白。想来婢子病弱,这才寻了太医去瞧,惹出这样的风波。若论罪,也不过是宫人私相授受之罪,一人杖责二十便到了头。”
“笑话!医何病需得(坦凶露汝)?哀家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说过如此稀罕事儿!”
仁宪太后怒极眉眼不自觉跳动,抽搐着嘴角似笑非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到底人是被珞贵人撞见了丑事,轻纵之流言蜚语虽可止,可怎知不会纵了旁人有样学样?届时宫中可还有半分规矩,浑然乱了礼法。不若婢子杖责八十,太医去势伺候宫廷,这般才算两全其美。”
眼见仁宪太后不依不饶,且话虽不中听却是字字有理有据无从辩驳。
无奈之下,皇上只好允了她的说辞,命人拿了云蝉与白长卿,一人杖责八十,一人净身为内监。
这消息由在门外侍奉的阿琼听见,飞也似的传回了婉媃宫中。
彼时婉媃方从慎刑司回宫,乍然闻听此事足下一软,得霜若搀扶站稳身子,才急切问道:“可是皇上的意思?长姐也劝不住吗?”
阿琼为难摇头:“皇后娘娘尽力了,连着太皇太后也帮着说嘴,奈何太后死咬着不放,如何也不肯留条活路。皇上本就与太后不睦,这般争执下显而有气,可她字字珠玑所言皆占着理儿,皇上也不好太护着娘娘,于是便依着太后的意思处置。”
“一人罚八十大板,一人去势沦为内监......这与要了他二人性命又有何异?”婉媃蹙眉定神,又问道:“皇上可说,这事儿何时去办?”
“本是即刻拿人问罪,不过今日是吉日,祖宗家法见不得血腥,便改为了明日午时。”
“明日.....明日便好。”婉媃喃喃自语:“明日便好,这事儿总还有转圜的余地。霜若,备轿,咱们再入趟慎刑司。”
霜若与阿琼苦心劝了半晌,可有如何能拗得过婉媃的倔强性子?
只得照着她的吩咐,一路将人又抬去了慎刑司。
霜若取了银子递给守门内监,许了她二人方便,得见拘在令一处的白长卿。
来时他方受完刑,身上被鞭笞得一片青紫一片血污,好在人还算清醒,见了婉媃便下跪请安:“微臣......微臣给婉妃娘娘请安。难为娘娘,这种时候还愿意来......”
“快起来。”婉媃冲霜若使了个眼色,待扶起白长卿坐定,才急促道:“本宫并无多少时间与你闲话,你且告诉本宫,以你多年从医之道,此番可是为人暗害?”
白长卿瞪大了眸子盯着婉媃,唇齿颤抖道:“娘娘愿意信微臣?”
“若不信你,便由着你被人活活打死。”婉媃长叹一口气,由不得他说半句闲话:“这事儿闹得风风火火,如今皇上已然下旨,明日便要处置了你与云蝉。她受刑八十大板便算是要了性命,而你,却要净身为内监,从今往后再不是完人。”
白长卿遽然一惊,可很快,他面色复了平静,衔着几分悲戚摇头道:“终究是我连累了她.....娘娘,微臣这条贱命百死无妨,但求娘娘想法子救救云蝉,这事儿,我俩当真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