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她也不是个糊涂人,许多事情,若不是有人指使,曦嬅原也犯不上去做。
彼时正午时分,秋意盎然,进了午膳后,婉媃携云蝉入承乾宫探望患病的胤缇。
来时太医方走,容悦与玉汶正守在胤缇身前,一面以挂湿的方巾替胤缇擦拭身子,一面取了新冰来于胤缇的关节上摩挲替他降温。
容悦本是极畏寒的身子,往年这时日,宫中早已燃了炭盆。
许是因着胤缇高热,婉媃来时,宫中非但炭盆不见一二,容悦更不顾寒意,亲手拈着冰替胤缇摩挲降温。
这一幕令她心下怅然,容悦应是极喜欢这孩子的吧。
便是连着他的生母玉汶,也比不上容悦的细心。
婉媃附耳吩咐了云蝉几句,而后从袖间取了一盒物什交在她手中,云蝉颔首不语,匆匆告退。
她这才缓缓行至胤缇榻前,轻缓问了一句:“孩子如何了?”
闻听动静,容悦与玉汶齐齐抬首,这才瞧见婉媃。
容悦手心早已冻的通红,却仍是死死握住冰块不松:“太医说了,这般摩挲,总得半个时辰才可有效。方才玉汶替了半日,如今换作是我。你来得正巧,取了团扇来,替胤缇扇扇风吧。孩子生了一身的汗,我总不放心交给下人们照料,免得一个不上心,又出了什么岔子。”
婉媃应声取过放在一旁的玉骨团扇,便听玉汶感激道:“贵妃娘娘为着胤缇尽心尽力,嫔妾实在感激不尽。”她说着,眼角噙了星点泪光哽咽道:“从前娘娘初入宫闱时,嫔妾便受过娘娘的照拂。若不是娘娘筹谋,嫔妾也无缘得皇上怜惜,更没有那诞育皇嗣的命。”
容悦只顾瞧着胤缇的面色,看也不看玉汶一眼:“说什么呢。胤缇也是本宫的孩子。”
这话出,婉媃显而瞧见玉汶面上的几分尴尬神色。
也是,自己养着的孩子,如今挪去了旁人身边养着,若那人不尽心,自己总要日夜忧思。可那人若太过尽心,稚子年幼,往后成人,舐犊情深,哪里还记得生母的好儿?
正如此想着,但见胤缇缓缓张开了眼,容悦与玉汶近乎是齐声关切问道:“儿子,可好些了?”
胤缇烧的迷迷糊糊,扫了二人一眼,口中极轻唤了一句额娘。
声落,容悦与玉汶更是齐声应下了他这一唤。
气氛登时尴凝,蔓延这一股说不出的尴尬。
胤缇伸出滚烫的小说,轻轻勾起了容悦的尾指,徐徐道:“额娘,儿子身上好热。”
容悦闻声忙安慰着他,反倒是玉汶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旋即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