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娘娘好筹谋。命着奴婢一早与银朱递话,要她懂得审时度势保全自身,以免他日东窗事发,落得个与安嫔一样凄惨的下场。”
容悦择了桌上供着的一颗葡萄吃了,怡然道:“其实安嫔倒该感谢天命弄人,最后偏是懿德得了皇后的位置。若是本宫,怎会让她死的那般轻巧。”
莲心嘻嘻笑着,乌黑的眼仁提溜一转,悄声道:“那凌迟已然算是酷刑,何况有着荣嫔记恨,她死前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折磨?”容悦扬眉讪笑一声:“昔日周的始祖西伯被囚禁于羑里之时,西伯的儿子伯邑考在殷都作人质,为纣王当车夫。纣王将伯邑考放在大锅里“烹为羹“,赐给西伯。西伯不知是人肉羹,便将它吃了。若是本宫,必效仿之,令她下热锅烹后,再入油锅煎炸,而后赐给她那自持官大的阿玛吃了。这才算得尘归尘、土归土,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莲心虽知容悦狠毒了银朱,可亲耳听她说出这话来,不免胃中翻涌一阵恶心。
缓了须臾,才一转话锋道:“娘娘如今离着后位便只有一步之遥,咱们......”
“罢了。”容悦摇头阻了她的话,敛正容色道:“皇后与婉儿待我不薄,且瞧着如今这宫中,再无人可戕害咱们,也便别动那心思了吧。其实皇后如何,贵妃又如何?只要懂得使手段,保自己周全,便是极好的。若是落得仁孝皇后那般,为人算计至死也不自知,当真可怜。”
莲心点一点头,于此时雀珍来报,说是辛者库银朱求见容悦。
容悦默然颔首,扬眉睇了莲心一眼,莲心旋然会意退身而出。
不多时,银朱颠簸着步子入内。她因后腚受了三十大板,伤还未愈总是行动不便。见了容悦方要跪地请安,容悦却面色平和扬手免了她的礼数:“身上还带着伤,便免礼罢。若不是你肯帮着本宫,安嫔胡乱攀扯起来,本宫今日怎能好好儿坐在这儿?”
银朱福礼谢恩,口中微叹一口气道:“贵妃娘娘千尊万贵,哪里又知道奴婢在辛者库的苦处呢?唯盼着娘娘早些救了奴婢出那无间地狱,奴婢必当妥帖伺候娘娘身侧。”
容悦细细打量她一番,忽而浅笑道:“那是自然,你护着本宫,本宫也记挂着你,待风头过去了,本宫自会救你出来。你放心,很快你便会解脱了。”
莲心复入内时,手中捧了一碗热气腾腾‘阿胶血燕甜羹’置在案上,容悦将其端起,以玉匙在汤水中搅拌着,正欲送服入口,手上动作却忽而一滞,扬眉向银朱问道:“从前跟着安嫔,你也没得过什么好儿吧?”
说着,将那碗羹递给莲心,吩咐道:“这阿胶血燕最是凝血复伤的好东西,你且让银朱服下,伤也可快些好起来。”
莲心诺下,将羹奉至银朱面前,银朱嗅着浓烈香味,睇着那一碗殷红不觉咽了口唾沫,人呢却守着规矩婉拒道:“这是娘娘的吃食,奴婢怎能......”
莲心轻巧耸肩一笑,颇有几分自得道:“你便安心用着吧。往后在咱们宫里当差,娘娘对待咱们下人最是宽宥体恤,莫说是这阿胶血燕,以咱们娘娘的尊贵,伺候妥帖了,便是鲍参翅肚也少不了你的。”
闻听此话,银朱忙谢恩接过羹食,将其一饮而尽。
然是日,她人方回到辛者库劳累了一日,只待夜间歇下时,便于睡梦中悄无声息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