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嬅不服,含了满腹的委屈扬了声道:“婉嫔娘娘这般随意责打折辱嫔妾,便不怕嫔妾将这事儿传到皇上耳中吗?”
婉媃并未驻足回首,端然入了殿才于殿内悠然飘出一句:“你便去告诉皇上,你成日明里暗里都做了些什么体面事儿,务必需得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免得皇上来日问责本宫,还得本宫为你添油加醋上许多,实在劳神。不过安贵人,你有那胆子吗?”
几声讪笑随宫门重重落下而终,曦嬅俯地拭泪,再不言语一声。
她自然是没那份胆量的。
她碧青色的花鸟纹单氅衣如今沾满了尘埃灰扑扑一片,出长春宫入了转角,又偏与珞馥碰了面。
珞馥见她神色匆匆又一身邋遢模样,忙不迭嘲道:“哎呦,哪里来的灰鼠,这样热的天儿,是跑去打了地洞钻着吗?”
曦嬅本不欲理她,却在路过她身边时忽而一怔。
如今以赫舍里一族在前朝的势力,若其肯助益佟氏一族,必于容悦立后有所裨益。
于是她倏而落泪,立在珞馥身前伤情道:“珞贵人可别取笑姐姐我了,如今有着功夫,还是先担心着自己处境吧。”
“笑话,我需担心什么?”
“妹妹以为姐姐这落魄模样拜谁所赐?”曦嬅抬手,遥指长春宫方向,蹙眉摇头道:“我不过在她面前说错一句话,她便命下人掌掴我,还要我跪地叩首认错。如今便这般跋扈,倘若日后懿妃做了皇后,她姐妹二人又要怎样?姐姐这些原不过是小委屈,忍一忍也就算了。可妹妹别忘了,昔日你出首她以压胜之术谋害仁孝皇后,虽不得过反被一军,可到底还是引了她对你不满。”
珞馥闷哼一声,面色不豫道:“陷害长姐那事儿分明就是她做下的!不过是贱.人心思波谲,设了圈套要我自己走进去,害的我在哪儿冰寒刺骨罕有人至的南薰殿苦熬了那么些时日!”
“如此妹妹倒还沉得住气,眼瞧着皇上要在懿妃与佟妃之间择一继后?”
想起昔日容悦对她的羞辱,珞馥自愤然道:“她佟容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曦嬅劝道:“再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终究对仁孝皇后恭敬有佳,且又是个软弱性子,便是做了皇后又能生出什么风波来?可是懿妃则不同,她性子向来刚烈,从前你还未入宫时不知她的厉害,那是个敢与皇上横眉冷对的主儿,若她做了皇后,咱们可还有安生日子?”
见珞馥默然陷入沉思,曦嬅短叹一声,幽幽道:“可惜我没个好家世,若不然,必定要母家在前朝力荐佟妃为继后,起码往后日子还能舒坦些。”
珞馥本就是个色厉内荏没主意的主儿,经了曦嬅三言两语的挑拨,那日之后,果然修书一封令赫舍里一族在前朝力荐主张立容悦为后。
以叔父索额图为首,亦认为从前仁孝皇后在时,赫舍里一族为铲除遏必隆势力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
此时若钮祜禄氏封后,自然要寻赫舍里一族的麻烦以替她阿玛报仇雪恨。
虽说后宫妇人终究在前朝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若懿德为后,必然于其在前朝无益反阻。
索额图遂联合佟国维以及半数朝臣,向皇上力陈,曰佟氏贤良淑德,恭谨自持,秀毓名门,垂范六宫,堪为大请皇后不二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