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卿恭敬一揖颔首答是,懿妃忙接了话把儿将云蝉向皇上跟前儿推了一把:“咱们都没了主意,好在这丫头机灵,取了银簪将婉儿伤口破开,又不顾自己安慰贴着伤口将毒液吸吮而出,这份衷心,实在难得。”
皇上颇为伤势觑了云蝉一眼,赞了句赏,云蝉一脸疑惑,却得懿妃推了一把,这才跪地糊涂谢恩。
皇上一璧安抚着婉媃,一璧又唤了梁九功入内,厉色吩咐道:“去内务府寻了花草处当值的奴才,各自重打三十大板,发落去辛者库伺候着。做些个这样的小事都不妥帖,幸而今日婉嫔无事,若不然朕必要了他们性命去!”
梁九功脸色发青,诺诺应声退下,婉媃则劝道:“皇上,这事儿原怪不得花草处的人,且这事儿本事冲着长姐去的,嫔妾不过是偏巧中了谋算。”
皇上面色遽阴详询事由,懿妃则将沈夜分析与自己的话详细道给皇上。
皇上闻罢登时勃然大怒,下旨巡查六宫,务必要将此歹人寻出正法,以正宫闱。
却此时三顺在外报了声‘佟妃娘娘到’,话音还没落地,容悦已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入内,见了皇上也顾不上福礼,只扑到婉媃榻前握住她的手问道:“怎样?无事吧?我在宫里听了这消息可要急疯了。”说着话,泪自止不住落下。
“我本是无事,可见姐姐哭的伤心,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婉媃顺势抹去她的泪痕,含笑道:“权当是蚊虫叮咬了一下,惹得你与皇上各个慌了神,像是我的罪过。”
皇上揽了容悦一把,半打趣儿着道:“朕与容悦一样的心思,你若不想引了我们担忧,且自己先顾好自己。没得总不让人省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容悦命莲心取来一灿蓝色暗扣锦盒,于其内仔细取出一豆大褐色药丸,又吩咐云蝉新添了温水来,将药丸奉至婉媃唇齿迫她服下。
“何物这般涩口?”婉媃蹙眉,满饮了一碗清水仍叫哭,莲心却一脸不情愿嘀咕道:“婉嫔娘娘得了好儿还不自知,这是先帝爷独独赏赐给我们老爷的‘千机避毒丸’,唯得这么两粒,是老爷赐给我们娘娘带入宫的。”
婉媃与懿妃听了莲心这话,只知此物珍贵,却不想皇上眸色星芒一闪,满目柔情看向容悦赞道:“是西域进贡极稀罕的物什,从前康亲王福晋为人构陷饮了鹤顶,便是由着此物救回了半条人命来。如今这样的东西,是国库都未有剩余。”
婉媃心下旋然一暖,感动道:“姐姐,这样珍贵的东西,如此浪费在我身上,实在......”
“瞎说什么,你无事,便是将这两粒都服了去我也情愿。”
十月里的天儿本是寒凉,而婉媃此刻通体的暖意却并非来自合宫燃着的炽热炭盆。
皇上的宠爱,长姐的庇护,容悦的真心,本是这宫中极难得的情谊。
自己骤然加诸一身,打心底里,实是暖透了。
她含笑环视着殿内三人,忽而有潸然泪渍莹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