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接过话道:“你若肯收手,本宫自会留你一条活路。如今婉儿的孩子已然被你夺去了性命,你已替你孩儿报了仇,便无谓再做许多错事。”
曦嬅眼底满是惊愕与诧异,她匍匐上前一把握住容悦的手腕,尤不自信道:“娘娘当真肯饶恕嫔妾?”
“是,不过你需得替本宫做一件事儿。”容悦眼帘缓缓垂下,只凝在自己墨黑色披风的暗金花纹上,徐徐道:“本宫不顾脸面直言一句,本宫想做得这大清的皇后!你善诡计多阴谋,若这事能办成,全了本宫的心思。本宫自会留你性命,也会保全你一家荣华。”
曦嬅决计想不到容悦会有此意,她犹疑片刻,虽知此事难于上青天,可为着自保,也只能应下:“娘娘放心,嫔妾自会助娘娘一臂之力。其实若要为后也无甚难,左右如今宫中,能被立为继后的,仅有您和懿妃二人,只要懿妃她......”
“不可!”容悦挑眉打断了曦嬅:“你无论如何算计,也不可伤及懿妃与婉儿分毫!那些害人的事儿,本宫决计不会去做!”
曦嬅默然颔首,心中不觉冷笑。
这害人的心思既已起,害多害少总归无甚差异,不过是如此说,能令自己安心些罢了。
容悦俯身捡起飘落在地的纸条,将其随手丢入烛火之上焚了。
望着漫天飞屑,曦嬅惊异道:“娘娘如此,便不怕嫔妾反悔?”
荧荧火光映得容悦脸颊红润邪魅,她淡然一笑,并不回首瞧她,只口中淡淡一句:“你敢吗?”
这话语气平淡,可却令曦嬅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心中这才明白,如今的佟容悦,已非彼时那位良善如活菩萨般的柔顺女子,而自己的这条命,今后便与她死死系在了一起。
若想自保,唯有寄人篱下,步当日慧妃依附仁孝皇后的后尘。
这日容悦与莲心回宫时已尽子时,莲心仔细替容悦揉捏松泛着僵硬的肩膀,口中徐徐道:“娘娘当真打算如此放过安贵人?”
容悦摇头道:“她到底也没害了本宫的性命,不过是害了额娘凄惨离世罢了。本宫要她性命作甚?这人聪慧,留着自有用处。”她回头看向莲心,微一挑眉笑道:“明日你命人出宫寻了利索些的江湖人,去李府送秦氏上路吧。”
莲心心中一惊,唯怕自己听错了容悦的吩咐,只再向她确认了一遍,才暗叹这人果然今时不同往日。
不过因着自己与富察氏自**好,视其为半个母亲,听了容悦这决定,惊悸过后便是大快人心。
又过半晌,见容悦打了哈欠,她这才回过神来,口中徐徐道:“娘娘今夜辛苦了,早些安置吧。”
“本宫辛苦什么?”容悦目光瞥向菱窗外寂静的甬道,尤自低语道:“这一夜,总有的是旁人辛苦的时候。”说罢这话,容悦遽然起身,顺手抄起案上的烛台,将蜡油滴在床榻帷幔之上。
登时,承乾宫火光通天,霎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