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方道是,却听殿内传来曦嬅烦躁叫喊声:“夜半儿的天你在屋外聒噪些什么?”
莲心想着银朱闷哼一声,神色恣肆道:“看来你伺候你家小主也并不尽心,主子还未歇下,你倒睡得昏天暗地!”
银朱尴尬哈腰,推门迎了容悦入内,而后紧了脚步先入寝殿向曦嬅沉声道:“小主,佟妃娘娘来了。”
曦嬅正平躺在榻上,问得此话蹙眉起身,压低了嗓子道:“她来作甚?蠢出生天的蠢货,不会说我已歇下?”
银朱含了几分委屈低垂眉眼回道:“奴婢说了,可话音还没落,小主您便自己出了声响。”
曦嬅遽然起身,推了银朱肩一把将她险些推到在地:“好个伶牙利嘴的婢子,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
她正发着性子,却不料容悦自顾掀帘而入,见她如此更讪笑道:“人皆道安贵人性子温顺,却不想私底下对着自己宫人,却是这样一副嘴脸。”
听得容悦婉若莺啼的声音,曦嬅惊惶转头睇她一眼,连忙福礼道:“娘娘金安,都是这蠢钝的婢子做事不妥帖,嫔妾气急了才训斥她两句。”
容悦并不命曦嬅平身,反倒紧着步子上前两步,盈盈笑道:“是不妥帖,否则也不会落下把柄在旁人手中。”
曦嬅垂首恭谨:“娘娘说什么,嫔妾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容悦挑眉冷嗤:“昔日你如何引得本宫用了茴香熏衣除了婉嫔的胎,又是如何在婉嫔送予本宫的坐胎药里下了毒物,你心中自当清楚如明镜,现下怎会不明白?”
容悦目光环视打量着曦嬅的寝殿,肃声问道:“那些熏衣的‘谷香’呢?莫不是被你引厨烹了去?”
自容悦口中言出‘谷香’二字后,曦嬅面上一惊,脸上血色登时消退的无影无踪,她跪地俯首,口中嗫喏道:“娘娘可是与嫔妾有何误会?嫔妾知晓娘娘以茴香熏衣得了皇上惩处,心中怨怼嫔妾昔日教了娘娘以花香熏衣一技。可嫔妾并未向您提过茴香一说呐......”
她乌黑眸子滴溜一转,继而指着一旁跪地的银朱道:“莫不是婢子当日在娘娘宫中,说出嫔妾熏衣用到了葵香调和狐尾百合,娘娘一时听了岔子,将那葵香听错了茴香,这才酿下大错?若是如此,当真是嫔妾的罪过,嫔妾......”
正辩驳着,曦嬅忽而闻得容悦一声声绵长尖利的笑声,那笑凛人万分,吓得曦嬅再不敢作声。
须臾,容悦停了笑声,眸光中夹杂着几分寒意觑了曦嬅一眼:“本宫真喜欢听你讲故事,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不去说书实在可惜。”她将纸条从袖间取出,用力揉成一团掷在曦嬅脸上,语气骤怒道:“你接着编呐!”
曦嬅颤抖着手将那纸条捡起,翻开一瞬,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口齿打着颤,近乎难以置信的口中不住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回首怒目向银朱,面色凶恶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去:“贱婢!我不是让你拿去烧了吗?你怎么......”
这话才出口,她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齿。
本一张无法坐实自己罪名的纸条,却因着自己失了分寸,生生在容悦面前招认了去。
她惊悸抬首,只见容悦嘴角噙着一瞥阴毒笑意,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