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吓得面色苍白,手忙角落将木盘置在一旁地上,连连向皇上叩了几记响头,语气颤巍道:“皇上,这......这事事关仁孝皇后崩逝缘由,更影响大清国祚颇深......奴才,奴才......”他余光瞥见皇上脖间凸起的青筋,旋即明了事态的眼中。
他原是皇上年少时便伺候在身旁的老人,合宫中自是他最了解皇上的脾性。如今这般若是自己再有吞吐,天子盛怒恐怕真要累及自身,于是梁九功咬了咬牙,眸子紧闭沉声道:“人偶之上字条所书乃为仁孝皇后生辰八字,人偶腹部略微隆起,数十细密银针刺于腹上,乃是最为阴毒的压胜之术。此术主三毒事,一可伤及孕者性命,二可祸及皇嗣安泰,三......三求,被施术之人,断子绝孙之效......”
梁九功话还未落,皇上便操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置在地上。
玉碎声清脆灵动,可如今却更像是割在人人心尖儿上的一把利刃。
“放肆!”
皇上竭力怒吼一声,以懿妃为首,满座嫔妃皆起身下跪,同声道:“皇上息怒。”
于众人齐声中,偏传来一阵娇弱哭声。循声望去,原是珞馥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这人是要夺了长姐的性命去!长姐身子一向健壮,也是生育过皇嗣的人,如今二度产子遽然血崩薨逝,想来定是有人在背后行巫蛊之事暗害!可怜长姐还未听见胤礽叫她一声额娘便......”
皇上喘着粗气,胸腔激烈起伏着,喉头似是蕴了极大的愤慨苦楚,一瞬化作嘶哑怒腔问道:“这脏东西是从何处搜出来的?”
懿妃面色一瞬转阴,连着玉汶与文茵也不住慌张起来。
梁九功稍顿片刻,口中缓缓吐出了‘长春宫’三字。
皇上顾不得众嫔妃一片愕然,只是凝眸不住在婉媃、玉汶、文茵三人身上扫视着。
却此时,珞馥忽地起身冲向婉媃,拉扯着她的衣襟悲怆哭嚷:“你这贱人,为何要害了长姐的性命?她从前不过是处死了你宫里的一直畜生,你便这般容不下她吗?”
婉媃蹙眉欲还手,倒是身旁一并跪着的琳兰狠狠退了珞馥一把,泠然道:“珞常在冷静些,这事还没个定论,您怎可把罪责都算在婉嫔娘娘身上?”
“你个贱妮子也敢对我动手?”珞馥思忖片刻,挑眉扬调‘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从前你是被长姐打发去了辛者库的奴才,不过得了贱人相救才从活死人坑里爬了出来!想来这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神色越发冷凝,恍若殿内供着的寒冰一般散着阴寒气息,他略微训斥了珞馥两句,让她别失了分寸,可言语丝毫未庇护婉媃一句。
婉媃满眼鄙夷横了珞馥一眼,冷道:“珞常在入宫时日不久,对这宫中的大小事却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实在令本宫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