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夜色渐浓,婉媃坐在承恩轿里,嗅着新铺的椒香味,略略定了心神。
抬轿的太监因着婉媃吩咐的急不敢怠慢,飞也似的向着储秀宫的方向赶去。
储秀宫宫门紧闭着,却隐约可见其内见其内灯火通明。云蝉搀着婉媃下了承恩轿,但听门外守着的太监细嗓向宫内通报:“娴嫔娘娘到!”
随着那声落,宫门轻启,婉媃快步入内,见珞馥穿着一件蓝色瓜蝶花卉纹暗花纱单氅衣,人端坐在偏殿廊下,脸上仍敷着花糜,只是似时辰久了,花糜略有些干硬结块,不自然虚浮在她的脸上。
而春姚正站在庭院内,面前是被太监压着的琳兰。
只见她被太监擒着,更有一宫女在她身后强硬将她头颅往地上磕,琳兰虽有反抗,但却是杯水车薪难敌大势。
众人见了婉媃来,也不停手上动作,唯珞馥靠在椅上也不起身,懒懒道了句:“嫔妾给婉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婉媃瞥她一眼并不理睬,而是快两步行至琳兰身旁厉声冲一众宫人道:“把你们手爪子撒开。”
宫人们应声松手,将琳兰狠狠摔在地上。
彼时琳兰额头已经布满了血印,人也因跪的久了膝盖吃不住力,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云蝉俯身搀琳兰一把,目光与婉媃撞上,虚着气力轻声道:“娘娘,奴婢劳您费心了。”
婉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无事便好,回宫吧。”
这话落,她自入内便未搭理过储秀宫任何一人,眼下转身欲走,却是珞馥拂袖与椅上起身叫住了她:“婉嫔,这婢子没个规矩对我大不敬,你便打算如此将她带走吗?”
婉媃怔在原地,不多时团了一脸明媚的笑意回首挑眉看向珞馥:“珞贵人从前因着与大行皇后有几分神似的容貌,旁人尊你敬你,多是碍着大行皇后的面子。”她说着,耸肩嗤笑一声:“如今也不知是学了哪儿门子花鼓戏,将脸面遮了个彻底,旁人瞧不见你那面貌,何必还要卖大行皇后的面子?”
珞馥扬了扬唇角,不屑道:“婉嫔一张巧嘴惯会说话,需知我这脸上敷着的是滋养容颜的古方。入夜里我可是要入乾清宫侍寝的,自然不比婉嫔清闲,不用做这些个劳什子。”
婉媃冷笑颔首,讥讽道:“如此那贵人便好生候着,本宫乏了,就不与你多说了。”
话落婉媃再度转身携云蝉琳兰离去,可珞馥却发了性子般呵斥道:“婉嫔要走随意,但那贱婢,你得留下。”她说着,吩咐太监与宫女一拥而上欲将琳兰从云蝉手中夺回。
婉媃见状大怒,随手对着为首的春姚便是一记耳光。护甲锋利,划在她脸上,生生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见婉嫔动了怒,旁人再不敢动琳兰分毫。
前一刻春姚还气势汹汹,如今见了红,忙捂着脸哭出声来。
婉媃迫近她两步,面色森冷道:“不准哭。珞贵人胡闹你不劝诫着反倒纵着她乱来,还有脸面在这儿哭?本宫若见你再掉一滴眼泪珠子,便即刻打发你去辛者库伺候着,到了那儿你若还喜欢哭,本宫定会全了你的愿景,让你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