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茵含了些许鄙夷神色撇了撇嘴道:“有何不妥,她当日背叛婉姐姐的时候便该想到有这么一日。”
婉媃手指在案上‘啪啪’叩击,沉吟片刻问道:“可有人去瞧过她?”
容悦见她心中似有几分在意,许是还念着昔日的主仆情谊,于是回道:“头先里安贵人求了皇后去见过她一面,安贵人自从与你交好后,性子也温柔许多,毕竟与云常在同住了那么些日子,送一送也是应该。”
婉媃轻叹一声,如夏日晚间御湖旁旋过的冷风:“罢了,毕竟那么些年的主仆情谊。她既命数不多,我也该去送她一程了。”
这日,婉媃漏夜入了慎刑司,这地本就凄凉,晚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庭院里花草低垂着头,也不似旁处开得艳丽。
什么样的地界养什么样的植被,这地方许是阴透了,四下弥漫着一股腐烂颓糜气息,毫无生机可言。
在掌刑太监的指引下,婉媃很快入了云杉受刑的暗房。
婉媃入内时,暗房里一点烛光不见,唯那一扇边窗也不知为何被用枯木钉了起来。婉媃耳边只可听见细微的喘息声与源源不断的水滴落声,可却无法见到云杉的身影。
她命着太监将其内烛火燃起,暗房登时被暖光照亮,婉媃这才瞧见,云杉正孤孤立在暗房正中,头顶之上悬着一大瓮,正连绵不绝滴水在她额顶。
她气若游丝,无助呻吟着,又好似是睡着了般,眼睑沉沉垂着。
婉媃打发了太监下去,又走进云杉两步,才见她额顶因着日积月累为水滴浸泡,已经将头皮泡的白软发胀,足足鼓起了拳头那么大的一个鼓包来。
许是因着婉媃的凑近惊醒了云杉,她艰难举目,见是她来,口中擒着一块肮脏不堪的破布咿呀叫喊着。
她本是一肤白貌端的女子,如今像被这酷刑熬干了一般,是一种皮肤皱皱巴巴包着骨头的干瘦。
屋外,不知何处的暗房正有宫人在受刑,他凄厉的叫喊声分不清男女,宛若夜枭啼鸣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婉媃回首将暗房的门重重闭上,好将那凄惨叫喊声隔绝在外。
云杉口中咿呀声不断,婉媃行两步至她身边,捐动着娟子垫在指上,将塞在云杉口中的污秽破布取了下来掷在地上。
云杉顿时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贪婪地呼吸着暗房内浑浊的空气。
婉媃面无波澜瞧着她,淡淡道:“云常在,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