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一双明眸骨碌一转,嗤笑一声道:“云常在到底是下人出身,心里没些个宫中嫡庶尊卑的规矩。皇后娘娘诞育的二阿哥是嫡长子,怎会与你所诞育的四阿哥同用一样的御龙锦布?四阿哥所用御龙锦布虽与二阿哥表面一样,可暗缝龙纹的绣法却大相径庭,连龙纹也大不相同。旁人粗看无甚区别,可魏大人是礼部的官员,他断不会将两者混淆。”
魏职衷应声接道:“娴嫔娘娘所言极是,二阿哥所用御龙锦布乃为蜀绣织法,且金线更为细密,密度也更高些。而四阿哥所用御龙锦布是为湘绣织法,二者除去针脚不同,连着图案也有细微的差距。因着二阿哥嫡长子的身份,纹绣龙纹为五爪,而四阿哥身份低微些,则纹绣龙纹为四爪。这些事是微臣平日里瞧惯了的,必不会有所错漏。”
云杉还欲狡辩,可清月却似想起了什么,口中‘呀’了一声,忙跪地向皇后道:“皇后娘娘,云常在与您投诚,三日里有两日皆在咱们坤宁宫耗着,她常接着自己丧子的幌子亲近咱们二阿哥,二阿哥发病前那几日,她更是殷勤日日前往。”她说着痛哭向皇后叩首:“皇后娘娘,奴婢该死,是奴婢疏忽,令歹人有了可乘之机,这才夺了咱们二阿哥的性命!”
皇后眸子干涩发红,她神情悲怆,用力挤了挤眼睑,而泪却是哭干了般躺不下一滴来。她暗暗垂眸,以极低的声音向云杉问道:“本宫问你一句,你这心思,可有人指使?”
云杉一味磕头如捣蒜,铁证之下,她除却说自己冤枉,再无旁话可说。
懿妃半眯眼,含了一瞥朦胧而隐秘的笑意看向云杉:“是你装神弄鬼祸乱宫闱为人所冤,是你护甲藏毒毒害皇后为人所冤,还是你自取病物谋害嫡长子性命为人所冤?”
懿妃一连串言辞慷锵的问句慑了云杉的心魄,她支支吾吾,半句话也说不全。
“如今慧妃薨逝,本宫瞧着这后宫里再无人有这般歹毒心思。”懿妃冷笑走向云杉,气势凌人俯下身来,一手紧紧捏腮托起她的下颚,神色骤变阴郁,厉声道:“你如此戕害皇嗣毒害中宫,明眼人瞧着都知道你是要将承祥的死算在皇后娘娘头上,他自己福薄短命,与皇后娘娘何干?”
懿妃这话令本还沉浸在承祜被人谋害至死的怒哀中的皇后猛然回过神来,云杉如此接二连三算计自己,为得便是当日自己害死了她的孩子。
如今事破,她难免不会玉石俱焚将此事交代出来。
皇后端正容色,脖颈微微后仰,蹙眉端详着云杉:“你若心中愤懑,要将承祥与承庆的死,算在本宫疏忽管制后宫的责任上,你只算计本宫便是了,承祜同为稚子,他有何辜?”皇后阴冷的眸色直逼云杉,似是夺人魂魄的符剑,令云杉不寒而栗。
“左右你今日也难逃一死,你若交代个清楚明白,本宫还可格外开恩,只祸及你一人。如若不然,承祥的龛位仍奉在钦安殿,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