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内的家族们倒戈地极快,他们有着长远的目光,自知再跟随着艾文史没什么活头——虽然他大忠大义,为了贵族利益牺牲了全族。
可在场的诸位也不是蠢人,他艾文史也并非没别的心思。在斐大使死亡后,族人留在外、大王押在手,其真无什么私心吗?
闹了数月的叛乱便以如此荒唐的剧情收尾,王庭内首罪之人被一一揪出、囚禁,其余各族尽皆求得莫耐尔饶恕,只是吊桥暂时被销毁,还要在两方人的通力配合下重建吊桥,约么还要再过月余的时间。
大王薨逝,奈何叛乱初平诸事繁忙,亦恐举国披孝为郑人察觉,莫耐尔并未下令举行国丧,而是在战事结束后,默默地回了自己帐中,再不出来。
胡库儿让士兵日常送饭,士兵一开始欲掀帘入帐,却见一柄弯刀飞来深入门框,险些斩到士兵的脸上,之后,士兵再不敢入内,只将食盒放在帐门口。
但一连两天,放在帐门的饭菜只是逐渐冷掉、浸入风沙,胡库儿便再坐不住了,他正咬了咬牙,打算闯进莫耐尔帐中将他揪出来,突然士兵来报,先前中箭的御史大人醒了过来。胡库儿大喜,猛地站了起来,却因着今日里劳累焦心头一晕、眼前一黑,他紧站住身子,待眼前眩晕停止,他只觉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不过他毫不在意,待好些了忙迈开大步往着万尚志住处跑去。
万尚志迷迷糊糊的起身,他偏头一看,肩上已缠了厚厚纱布,整个右臂膀一动便钻心的疼痛,并伴有灼灼热感。万尚志心想,应当是发炎了,恐怕不好痊愈,未来兴许还会落下病根,以后可咋颠勺啊?
帘子忽然让人掀开,微冷的寒风伴着秋日微光射进帐中,万尚志多日未见光亮,不由略觉刺眼而眯起双眼。
率先走入的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汉子此时满面胡茬,发丝凌乱而油渍,他一进帐子便眼珠子泛光一般,朝着万尚志奔来,嘴中还开怀地叫道:“军师!你可算醒了,快救救人吧。”
胡库儿两步走到床边,双腿一疏坐到榻旁,似看珍宝一般看向万尚志,眼神炽热。
万尚志瞧着他的眼神不由瑟缩,“救什么人?救人找医者去,叫我个刚醒来的病人做什么。”
胡库儿这才想起万尚志是刚醒,他看向万尚志的肩头,大手在半空中无措地顿着,“啊,你还好吧。”
顿了顿,胡库儿又道:“你能起身么?殿下有些不好……前日艾文史挟王上胁迫殿下,王上不愿殿下为难,挣脱束缚自投江河。殿下已有两日未曾吃饭了,不让别人入帐,食物放在门口也不吃,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去劝劝他了,他同你那么交好。”
万尚志心有微动,他并为因金国大王的死亡而有多少伤心,不说郑金两国敌对多年,更遑论他根本未曾见过他。唯一让他心起涟漪的,就是此人是莫耐尔的父亲,他担忧莫耐尔太过伤心而伤身。
万尚志尝试站起来,被毯摩擦间他右臂难免碰触到外物而稍有刺痛。胡库儿见状颇有颜色地上前搀扶他,殷勤地道:“可以站起来吗?小心点。”
万尚志刚要站起来,却突然察觉搀扶自己左臂的大手微微一颤,随后有些松动。万尚志抬起头,只见胡库儿脸色苍白、眼底乌青,精神十分疲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