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这个帝号是从谁的嘴里叫出来的?以为是江湖人送的?
为什么有史以来的江湖执牛耳者就只有我敢称帝!”
他顿了一下,却是看向那个一开始特意提到过的“有点意思”的一劫剑仙,要知道东帝眼里的“有点意思”其实放在天下天上都是极高的评价了,东帝问道:
“以其余八人那纸糊的境界害怕天劫做那天上仙人的走狗还说的过去。
怕死嘛,武道求生,无可厚非。
那你呢?总不能也是为了安稳渡过天劫来此一趟的吧。”
那位头发白却貌似中年,俨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一劫真仙境剑仙抬剑直指东帝,横眉冷对,中气十足,杀意凛然:
“本座闭关一甲子,再出世时却发现天下已大变,此前魔道横行,朝廷入侵,而今江湖空虚,小人得志,力,德,行,皆是不配其位。
语乱民,不尊仙,纵容后代,仗势欺人,人人得而诛之!
本座此来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只为还这江湖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此后再去那北方王朝问剑!”
东帝沉默,他能看出来此人说话由心,和最开始那个真仙强加理由不同,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正义一方,想来也是个埋头苦修一辈子的真切之人,因此那股赤诚之心是真的,口里的话对他来说也是真的,大概这也就是他的境界厚实的原因。
东帝想了想,却是提醒道:
“那南宫王朝如今气象已成,你一个一劫真仙,便是有些底蕴,这一趟问剑,说到底也是死字,走得远近之分而已,且本帝可以告诉你,如你真去,定见不到那王朝皇宫。
你,不怕死?”
剑仙持剑当空划下,仙剑清鸣,天地和声,透透澈澈:
“死亦吾所恶,所恶有胜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
东帝再沉默,张口欲言又闭上。
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
“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就是对的?
因为天上神仙一定是对的?还是因为总有人告诉你本帝错了。”
剑仙毫不犹豫地回答,正气凛然:
“因为你儿子在江湖上留下的斑斑劣迹,因为连天上神仙都要为民除害!”
东帝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吾儿攸宁从不主动害人,哪里说得上劣迹斑斑,反而是江湖人欠他不少。至于天上神仙为民除害?他们未来不为民。
你听说过狮虎管鸡鸭猪羊之事吗?”
剑仙喝道:
“对错自有人定,是非皆在人心!”
东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竟然是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
“人的对错好坏确实是该人定的,狮虎看猪羊只有好吃与否,所以人们要什么,或者说觉得什么好,你要多去问问人,而不是问仙。
当然不能只问一类人,有的人啊,久居鲍室早已不闻其臭了,反而进了兰室还会惶恐。
这个世界上笨蛋太多了,多到让我恐惧,你也是其中一个。
生而为(扬声)人,生而为(降声)人。
大多数人幸运地来到这世上,埋头奋斗一生,到死都没想过是为了什么,亦或是到死才明白此生好像是为了别人而活。
为了谁?弱者为了强者。
强者为了仙。
绝亿兆之命,遂一仙之求。
而以天上仙为准,为神,为信仰。
把真正为你们战斗的人叫做魔,把认真抑制残害你们的当做神。
我有时候都会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了我这种境界也会怀疑自己吗?不会害怕就不会。
所以我是害怕了的。
怕什么?怕满人间的笨蛋?不,我不怕,我的剑让我不怕,就是你们加起来也不够我杀。
怕天上的神仙?也不怕。我不敢上去,他们不敢下来,说不上怕,各自忌惮罢了。
我真正怕什么?怕你这种好人。
怕杀你这种人,怕我哪天杀手软了,怕我也认为我错了。
介时,地上人世世代代为血食,天上仙高坐九天当神明,收割信仰气运。
仙越来越高,人越来越低,永无真正出头之日,永无为人人只为自己活一世之时。
我越强我就越怕,怕我有一天会倒下,连我都倒下了,还有人能跟上吗,敢跟上吗?
我身后还有人吗。
所以啊,你是真的该死,哪怕不算那苟且偷生的走狗之辈,也该死!
更该死,死不足惜!”
东帝暴怒怒喝,帝子愣神,他第一次看到向来无敌,心如止水的父亲如此生气。
而且,他第一次感觉天下第一的他,似乎,很孤独?
像是一人一舟出海,随时会被浪打翻……
他身后,没有人为了吗?
而对面九仙人人脸色铁青,气机炸裂,直冲云霄!
他们也并未出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东帝分神平息下来,轻声道:
“别等了,我本尊也没等到,你们已经被放弃了。”说完直直地看向那个一劫剑仙,“看在他的份上,给你们出手的机会。”
听到前面一句话,对面那为首的三劫真仙脸色剧变,瞬间出手,众人跟上。
六人杀向东帝分神,三人杀向帝子,没想到又一个分神瞬间出现在帝子面前,负手而立,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三仙咬牙正欲出手,却看到帝子笑嘻嘻地拿出一把分神符,在手上摇摇晃晃,一副富家子弟炫耀家产时的无奈欠揍模样。
三人脸色一变,瞬间反身,还是人多安全点。
战圈归一,战局清晰,九战一!
九个怒发冲冠的仙,一位风轻云淡的人。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