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转眼,一九九一年春节到了。
今年四海家的春节,具体讲大年三十过的跟往年有点儿不大一样,令人惊喜异常。农历大年三十正好与阳历二月十四日西方的“情人节”(valentine's day)重合为同一天,但这并未引起四海家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个浪漫的洋节日尚未流行于r市,绝大多数人对它都比较陌生,鲜有人过。
或许是老天作美,这天凌四海在单位刚好收到了凌翎从日本寄来的一封信(信封跟以往的有些不同,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日语:バレンタインデーおめでとう!凌四海不懂日语,但能看出是一句祝福话语);而接到信件的时间(也是信刚送达的时间),刚好又是他下午下班(过年单位准许提前一会儿下班)刚刚走出单位大门口的时候,门卫在后面喊住他,将信件交到他手里的,差点儿与之(信)失之交臂,太令人庆幸了。否则,就只有等到大年初三他值班时才能见到此信。他接到信件后,捏摸了几下,感觉里面硬硬的不止装着信纸,好像还有纸卡或照片啥的,高兴得不禁咯咯咯笑出声来,却并未当场扯开信封,依旧耐留到回家再看信,他一贯这样对待凌翎的来信,只有在一个幽静的地方自己才能静心品读,见信如见人,像约会那样与凌翎幽会交心。
凌四海怀揣着凌翎的来信,合着内心快速敲打着的小鼓,赶紧朝家里奔去,过除夕,看喜讯(看凌翎的来信),今儿真高兴,一路欢笑,满面春风。
回家后,啥也不顾,他一头扎进了楼上自己的小窝(卧室),连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嘻嘻哈哈看电视节目的小妹凌云与他打招呼都视而不见,一反平常见了她总会多少与之嘻哈逗笑几句,这自然让妹妹感到好奇了,以至于让她目瞪口呆,怔怔地盯着凌四海,直到凌四海刚走出客厅,才回过神来,于是立马从沙发上弹起屁股,飞一样悄悄尾随着四海登上二楼,结果晚了一步,吃了个闭门羹,被凌四海堵在了门外,任凭她怎么喊打也无济于事。
门被妹妹像擂鼓一样捶打的厉害,再加上她那尖利的女高音,无疑对凌四海制造了严重的噪音,这种“恶劣”环境下,凌四海指定读不下去信,可把他给烦扰透了,给气得不行了,可就是拿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后悔刚才没跟平常一样跟妹妹打个招呼,糊弄她一下,这样妹妹指定能放过他。当时她电视正看得起劲儿呢,无暇顾及他;何况她妹妹,你越是热情主动待她,她越懒得理你。这当儿之所以闹成这样,都怪自个儿没按照“套路出牌”呀。
门外噪音依然不减,凌四海躲在门后抱着信件急得直跺脚。忽然,他灵机一动,编瞎话忽悠她妹妹说是,自个儿正在换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洗澡,都脱光了(只穿着内裤),要她赶紧走开。可谁料,妹妹根本不买他的张,闹腾的更厉害了,大有不开门势不罢休之势。
正当凌四海万般无奈,绝望之时,门外的噪音忽然大大降低了分贝,随即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这让凌四海不禁窃喜起来,指定是母亲上楼来出面干涉了。门外很快销声匿迹,凌四海抱着拳头朝门外摇动作揖,“感谢妈妈,‘为民除害’!在’危难时刻’解救了我!”
“险情”排除,凌四海终于可以静心赏阅凌翎的来信了,可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四海来到窗前刚要撕开信封,门外再次响起母亲的声音,“四海呀!在干嘛呢?没脱衣服准备洗澡吧(指定听妹妹说的),现在有空的话,赶紧去买瓶醋吧,醋不多了,我怕不够用。”
“叫我妹妹去买吧,妈,她不是闲着吗。”凌四海走到门后道。
“她不在呢,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这死丫头指定又出去疯了。”母亲埋怨道。
“噢!我就去!”凌四海答应着走到床头,“唉~~信暂时看不成喽!待会儿见,凌翎!”暗自说着,凌四海亲吻了一下信封,将之放到枕头底下藏好,随即跑下楼买醋去了。
真乃不是冤家不聚头,凌四海刚拉开院门,却迎头撞见了正要进门的妹妹凌云,两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四海干嘛去!”妹妹抬头见是四海,相当淡定地道,一改先前儿娇蛮毛躁的状态,让凌四海颇感纳闷,本以为少不了挨她一顿数落或嘲讽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