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晚宴正式开始。最近凌四海家的晚宴实在也忒多了些吧。今儿的晚宴自然是欢迎媛媛“回归”和她爷爷“驾到”了。
凌宗耀的嗓门按说已经够大的了,但比起媛媛的爷爷来,那指定就是小巫见大巫,两说了。晚宴自始至终唱主角的唯有媛媛的爷爷一人,一晚上就听见他大声嚷嚷了,他那“硝烟味儿”浓烈的声波都快把小楼给“震塌”了,好像只许他发言似的,这不明摆着在“搞一言堂”嘛。凌宗耀晚宴开始不久就“甘拜下风”,任凭媛媛的爷爷时不时地夹带点儿唾沫星子的“刺耳的耳旁风”(媛媛爷爷紧挨着凌宗耀右边坐主宾位置)山呼海啸地吹打着,且“来者不拒,系数接纳”,他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缄默不语。不知是自知理亏羞于回应,还是不屑一顾置若罔闻,抑或韧性矜持墨守成规,反正脸色风云变幻,如同厄尔尼诺现象相当反常。
“要是我呀,肯定会留住(娶做儿媳妇)她(凌翎),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呀!如今这年头儿,上哪儿去找这么纯真有才又有貌的大识字班(r市方言,指大姑娘)哟!——唉!今儿咱只是有口福,没眼福哟!要是能早来一天就好喽!
“现在好了,罢罢罢,送上门的好事儿不懂得珍惜。——唉!硬生生地将落巢的凤凰给捅咕飞了,而且飞得那么老远,可真是万水千山那!恐怕想追都追不回来喽!
“如今新时代,结婚的最大禁忌或犯忌、忌讳的事儿,可以说,也就只剩下近亲结婚了这一档子事了,这完全可以接受的呀,这是科学呀!以前吧,还讲究个成分啦,门当户对啥的,现在有谁还顾及这些。
“至于辈分嘛,像咱这受党多年教育的国家干部再跟着瞎讲究,穷搅和,那不成了笑柄了吗,愚钝呀!越是讲究的人,越是觉得不讲究就怕人家笑话的人,反而越会被大家耻笑;要晓得维护你的人,圈子小的可怜,你会被它套牢套死的;说白了,直接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孰轻孰重,昭然若揭嘛!咱都是聪明人,何必枉做糊涂事呢?!
“不是讲‘吕端大事不糊涂’嘛,眼下凌翎这事儿就是咱家的大事哟不是?!
“呵呵,老弟(指凌宗耀)呀!哥(指他自己)最懂你,你确确实实是个大好人,其实你心里比谁都痛着那!说句刺耳的话儿,这都你自找的,自作自受呀!完全是作茧自缚给弄得呀。咱是明白人,赶快破茧化蝶,自由自在吧,外面的天空多敞亮呀!不是说要解放全人类吗,如今连咱自个儿还未彻底解放,还奢谈啥呀!
“你说,老哥话儿在理不?老哥就盼着你早日完全解放自己,越早越好,可不能再晚了;再也不要一道儿走到黑了。否则,黄瓜菜都凉了呀,后悔莫及呀!老弟来!哈哈哈哈......”
晚宴上,凌翎的事儿自然是个绕不开,躲不过的话题。媛媛爷爷毫不客气地就这一“议题”一股脑儿跟凌宗耀展开了“针锋相对且苦口婆心;据理力争且义正言辞”的对决。话已说尽,理已挑明,接不接受那是人家的事了,他从不“干涉内政”。
凌四海听着听着忍不住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倒满了一大杯(三两三容量的玻璃酒杯)白酒,双手捧着酒杯,俯首躬身恭恭敬敬地向媛媛的爷爷先干为敬,眼看着凌四海一仰头将满满的一大杯白酒全干了,媛媛的爷爷直接给感动涕零了都,嘴唇蠕动着走到凌四海身边抬起自个儿那双握着大刀左右开弓曾一口气砍死了六个鬼子至今明显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个大巴掌,照着凌四海的肩膀使劲地拍打了两下随即将他按压在座位上,但凌四海此刻岂能能坐得下,屁股刚一挨座,便瞬即弹起,他不管不顾地转身跑出了餐厅,跑出了客厅,跑出了院子......再也憋不住的泪水如破笼而出的信鸽......漫天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