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凌四海家宴上,爷们现在杯中酒都变了色,红酒变白酒,杯子依旧,且酒水都倒得异常满,酒水明显凸起在杯口上,其表面颤颤巍巍膨胀着,像穿了一层水衣给裹包着,那怕再多倒一滴都有可能被撑破,可谓满而不溢,水平超高,这还得归功于季然;而女士们的杯中颜色未变,红色依旧,也许女人“好色“,乐于从一而终,誓将红酒进行到底。
凌四海父亲双手扶在桌沿上,压低头,带着戏谑的眼神儿俯首平视着凸显在面前自个儿那酒杯口上的“高水平”,寻思着,你别说,季然这孩子倒酒艺术够高的,倒成这样子,居然滴水不漏,这如此高水平的第一杯酒咋哈(喝)呢?一口闷吧,有点太夸张,胆儿得足够大才中,我倒是没啥,又不是没领教过这高水平,不知孩子们能否承受得起这个“待遇”呀;那要是多口解决掉呢,岂不毁了规矩,酒桌上首先要讲究个酒风嘛,第一杯酒一口干个底朝天,不空下一滴酒,这可是传承已久老风格或做派呀,不能在咱手里坏了规矩不是,那会叫人耻笑地。
——不!,坚决不行,脸面比啥都重要,值钱,老祖宗的传统要坚决捍卫和维护,不论在啥情况下,都不得有丝毫违背或懈怠!就这么定了——一口闷第一杯酒(刚才红酒不算数,那不是酒,是糖水)。凌宗耀想着随即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大家,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季然那张得意洋洋的嬉皮笑脸上,说道,或许对于凌宗耀来讲,这次才是正式的酒席开场白,因为他以为红酒不算酒呀,适才充其量只能算个酒席序曲。
“哎,我说,你看,这酒都倒上了,超高水平呀,呵呵,看着舒坦!季然出息了啊,才参加工作几天呀,居然掌握了这么高的酒技。”凌宗耀说着用右手抓捏了一下季然的左臂,“季然呀,这倒酒水平倒是见长了,不知你那喝酒水平与时俱进了没有哇,嘿嘿嘿......”
“见笑了,大伯,哪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呀。“季然盯着眼前满登登的杯中酒对凌宗耀说,“这要说咱那白酒水平嘛......嘿嘿,外甥打灯笼——照旧。你知道青岛人可'黄'了,呵呵——爱哈啤酒呀,你想呀,咱身陷‘大染缸’岂能不变色,只得入乡随俗,‘同流合污’了。“季然说着忽然站了起来,抬起手臂,双掌像打小鼓一样‘咚咚’拍打了两下肚皮,故意向大家挺了一下像孕妇一样隆起的小肚子(这时就听见凌翎憋不住噗嗤‘嘻嘻’笑出了声,凌宗耀特别瞥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调侃道,“这整天‘黄水横流泛滥’,避之不及呀,你看咱这啤酒肚都有了,一肚子啤酒,哈啤酒的水平自然见长啦,嘿嘿嘿......“
“哈哈哈,季然这孩子说话还是那么的动听呀!”凌宗耀闻听后禁不住大笑着拍打了一季然的后背。但话锋一转,准备切入正题了,他显然知道季然并未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但他善于借力发力,引人上钩,“季然说得对人乡随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大伙儿听出没有,咱季然都快变成青岛人啦,说话儿都有些不对味儿,时不时地冒出些青岛口音了呢;不过季然呀,呵呵,既然你回到了咱家乡地界儿,咱日照人哈酒的习俗,我想你不会知不道(r市方言,同不知道之意)吧,还倒这么满(凌宗耀指着满满的酒杯戏谑地笑了)!大家说咱这第一杯酒该咋个哈法呀?”
“按老规矩办呗!主陪首先向大家敬酒,这第一杯酒,大家自然是一心一意一起全干了。”凌宗耀话音刚落,凌四海姐夫姜大刚动了一下屁股像是要起立发言,即刻被凌四海姐姐凌楠给拽住了,他随即扯起厚重的大嗓门儿向着凌宗耀回应道。
“那——好!”凌宗耀望着姜大刚喊了一声,刚伸手想要端起自个儿的酒杯(容量三两多),忽然像触电一样又缩回了手,“呵呵,季然你这不是给咱出难题吗,倒得这么满,咋哈呀,杯一端就洒,那不浪费酒吗,这一口闷还真不易呀,呵呵。这样吧,咱们都学老牛饮水样的,先把嘴伸向酒杯咂上一口,然后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季然悸怕地眼盯着眼前满满的一大酒杯首先犯了难,这才后悔不迭起来,臭显摆啥呀,咎由自取。才离开几天家乡呀,就找不着北了,把日照人哈酒的规矩都抛脑后了。
“别这个那个了,就照爸爸说的办!”又是姜大刚,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办公室主(副)任其中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陪酒哈酒呀)呀,人家可不惧怕眼前的一大杯酒(必须一口闷)。
“来!看我的。”凌宗耀说着便向酒杯抻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酒杯,嘴巴轻柔的触及杯口,小心翼翼地咂了一口酒水,迅疾吧嗒了几下嘴巴,一滴都没溢出酒杯或嘴巴给浪费了,”业务”相当熟练,这也叫水平。
大家学着凌宗耀的样子纷纷对着酒杯咂了一口,不过全都不到位,不是嘴巴将杯中的酒水给让出酒杯洒落到桌子上,就是咂了酒水的嘴巴没咬住,酒水哩哩啦啦溢了出来,尤其是季然,脖子画上了好几道“酒线”。
凌宗耀眼看着一个个“业务不熟练”的晚辈,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考验人的时候,看老子的,他随即稳健地端起自个儿那只因刚刚给咂了一口水位明显下降,且低过“警戒线(酒水低于酒杯口)”的酒杯,触嘴——张口——扬脖——咕嘟咕嘟一口气儿一滴不漏地将一杯酒给灌进了粗大的嗓子眼儿,酒水落肚,喜笑颜开,大呼过瘾!舒坦痛快!
姜大刚望着凌宗耀拍手叫好,随即起身站着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蛮潇洒的,配上他那高大伟岸的身躯,看着比凌宗耀还要酷呢,他抹了抹下巴上沾着的酒水渍,像完成了一项比赛似的满脸嬉笑,完全以胜利者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