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凌四海在母亲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先是大步走到客厅通向室内走廊的门口，往旁边姐姐的卧室（他妹妹中午饭后陪着姐姐的小女儿媛媛在哪里午休）看了一眼，见门关着，即偷笑着返回客厅，可随即转身重回到客厅门口，把客厅这扇平时几乎不关闭的门给关上了，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别担心打电话被妹妹窃听，给搅了局。关好门，他转身朝母亲吐了一下舌头，母亲会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沙发前，母亲往里挪动了一下让他挨着坐下，坐下后，他往沙发上一靠，长吁了一口气，即刻重新拾起了左手边的电话。此刻话筒里的爆笑声依然不绝于耳，感觉都快要把话筒给爆裂了，凌四海拿开话筒，将其对向母亲的耳朵，母亲连忙挡住，噗嗤笑出声来，凌四海憋不住亦跟着母亲放声大笑了起来，这样加上话筒里凌翎的笑声，三声笑浪就溢满了屋子，笑过一阵后，当听到话筒里依然有笑声时，凌四海便对着讲话筒改用家乡话说道:

“......请问您是哪位，为何笑而不答？大笑不止呢？“

“嘎嘎嘎，笑死俺了！都怪你！”凌翎稍稍收敛了一些笑声说，“好好的干嘛突然说普通话呀你，你知不知道，你那家乡味太浓重的‘r市普通话’太搞笑，太滑稽了！嘻嘻嘻。”

“——真的么？”凌四海捏着鼻子学着小品《懒汉相亲》中魏淑芬（宋丹丹饰演）反复念叨的一句带着方言普通话腔调儿的搞笑台词儿说。

“啊......哈哈......哈哈哈......”凌翎听着再次大笑了起来，“四海呀！你行行好，拜托了！别再搞笑了好不好嘛！？笑得俺肚子都疼了呢。”

“嘻嘻嘻，行了，行了，海子呀，别闹了！”母亲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可她要比凌四海理智些，她急切想听到些实质性的内容，觉得不能再这样傻笑下去了，“海子，都笑了大半天了，正经话却一句都还没唠呢，好好说话，听话啊，别笑了！”

“咱不笑了，凌翎。”凌四海终于止住了笑，“我昨儿去青岛海关报道了，今儿天晌儿回的家。”

“这么说，你已经正式成为一名中国海关关员了！祝贺你！四海。”凌翎亦敛住了笑。

“凌翎呀，不知咋的，在青岛时，我的第六感觉总在催促我办完事就快回来，‘——回来吧，回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凌四海说着便学着费翔的《故乡的云》流行歌曲中的歌词儿声情并茂地用男中音演唱了起来，谁知，他这忘情的一唱可不得了，使得刚刚平静下来的笑浪再次掀起了波澜。

“嘎嘎嘎......哈哈哈......”凌四海的歌声不仅惹得话筒里的凌翎再次大笑了起来（八成又给笑得蹲地上了），就连身边的母亲先是惊异地盯着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咋还唱上了呢”，随即也笑得一个劲地用手拍打着儿子的胳膊，

“嘿嘿......呵呵呵......”凌四海唱了一小段后，自己也给弄笑了，笑得唱不下去了。

“四海呀，不是说好不再笑了吗，你看你，总搞笑，我发现你越来越逗了耶。”凌翎努力止住笑，但很快憋不住有笑了，“嘻嘻嘻，四海呀，你太有才了！大学时，我咋就早没发现你呢？！你看啊，《故乡的云》，人家费翔用高音唱的，没想到，今儿听你用男中音唱却别具风韵呢，显得更厚重大气！我都给震撼了呢，真想不到你那么有音乐天赋呢，嘻嘻，......有个词儿形容最质感，俺说不出口，算了，先不说了，以后再说，嘻嘻。”

“啥词儿，说嘛，说嘛，凌翎，这儿没别人，就我自个儿。”凌四海没想到自己仅是随意稍加发挥，他习惯用男中音唱歌，太平常不过了，竟然引起凌翎那么热烈的反应，他心里感觉异常的热乎，急切想弄清楚凌翎对他倍加褒奖的那个秘而不宣的赞美词儿。

“嘻嘻，这当儿真的就你自己？，四海，你要说实话哟，你可是很憨厚的哟！”凌翎总感觉凌四海身边好像有人在，因为她隐约好似听到了他人的笑声。

“......看来我这憨厚的脾性还是有点儿小魅力，啊！感觉挺受凌翎待见的，我要是撒谎是不是就对不住凌翎对我的这难得一份青睐呢？可要是不撒谎，就不能立即得知那个神秘的赞美词儿。”凌四海拿着话筒正犹豫不决呢，不是如何是好，这更表明了他憨厚实诚的性格，他确是一个不善于撒谎，而且一撒谎或不说实话就脸红心跳的老实人；但这会儿，他太想得知凌翎对他的感受了，尽管表面看只是对自己歌唱水平的褒奖，但借此，亦能多少了解些凌翎对他本人的看法或感觉，这点儿很重要，他必须即刻就弄明白，否则就有可能永远错失良机，这就迫使他必须对凌翎撒一回谎了，不是有善意的谎言一说吗......”他就这样思忖了好一会儿，弄得挺有耐心的凌翎都开始着急了。

“四海？四海在吗?咋不说话了呢？”

“......哦，在在在，......咱说到哪儿了，刚才啥话茬？呵呵。”凌四海给凌翎的一连串问话打段了思路。

“嗨，想啥了呢，四海你。”凌四海半天不回话，凌翎有点纳闷儿，她想了下接着说，“哦，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就你自个儿在场。“

“......对，对呀，就我自个儿现在，“凌四海顿了一下说道。“对了，你刚才那个，那个说不口的什么词儿，到底是啥呀，有啥大不了的，还说不出口呢，表扬我的词儿能有啥惊艳的呢，嘿嘿。”凌四海终于接回了话茬。

“嘿嘿，还惦记着呢，俺不想说，其实也没啥，嘻嘻。”凌翎故意卖起关子来。

“求求你了，要不俺再叫你一声小姑？嘿嘿。”凌四海这会儿想起，每当他叫她小姑时，她总会有那么点儿小激动，也许这招儿管用。

“嘻嘻，嘻嘻，那就叫呗。”凌翎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嘿嘿，你还真想当俺小姑呀？！打心眼里？”凌四海试探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