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在伊洛娃的指引下，顾白开着一辆越野车，驶出繁华热闹的城市，沿着柏油路，来到黄沙滚滚的戈壁滩，环顾四周，除了稀疏的灌木，就只有一些废弃的汽车铁架，荒凉至极。

“伊洛娃，我看这里荒无人烟，你确定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你说的那些罪证？”

见顾白心生怀疑，副驾驶座上的伊洛娃也不着急，淡然道：“别着急，差不多就快到了，某些人心里有鬼，就会把那些肮脏的事情放到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方，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然而，他们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哦对了，顾白，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正义这种东西？”

听到这话，顾白一时有些分不清伊洛娃的态度，谨慎道：“你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伊洛娃笑了笑，回道：“曾有一个勇敢的记者，怀着满腔正义，孤身闯入魔窟，拼死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罪证，然后侥幸逃生，把千辛万苦得来的证据交给上司，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他认为自己上司被人收买，不值得信任，于是，选择将一切公之于众，你知道他最后的下场吗？”

顾白沉吟两秒，幽幽道：“死了？”

“不，他成为了现在最受公众追捧的大记者，美女，鲜花，荣誉，奖金，如同雪花般，纷沓而至。”

“……”

顾白隐约听出伊洛娃话语里的戏谑和鄙夷，下意识道：“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不，当然不是，那个记者所揭露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那是幕后主使者故意送给他的礼物，先将他捧得高高的，然后借此洗白自己，将自己也塑造成受害者，然后正义凛然地惩罚公众眼中的‘罪人’，也就是你们华夏人常说的替罪羊。”

听到这话，顾白不禁回想起自己即将刺杀的那个目标，那是一个面容慈祥，行将朽木的老人，同时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温和的素食主义者，动保，环保，人权维护等等光环集于一身，对世界慈善事业做出极大的贡献。

即便看过了许多的例子和看似确凿的罪证，但顾白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这样一个老人，竟然会是一个十恶不赦，肆意践踏生命尊严，披着人皮的恶魔。

就在这时，伊洛娃幽幽道“顾白，有些时候，看待问题，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般纠结吗？

“很简单，因为俗世的道德观念严重束缚了你的思想和行动，使得你无法坚定自己真正的意志，继而变得畏手畏脚。

“顾白，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胸中藏有满腔热血，同时还有几分英雄情结，但是，光靠这些品质，是不足以支撑你根除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听到这些话，顾白心头一震，脸色骤变，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某样东西似乎被伊洛娃说的这番话给撼动了，忍不住喃喃道：“或许，你说的话是对的……”

伊洛娃耳朵微动，渐渐眯起眼睛，唇角微不可见地翘起一道弧度，转头看向沿途飞快倒退的风景。

……

二十分钟过后，就在顾白以为这个旅程将会继续下去时，伊洛娃忽然说道：“好了，停车，咱们到了。”

听到这话，顾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踩下刹车，很快就在柏油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