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昭摆手道:“那也精力不济啦!我听说内阁首辅的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杜壆实封藩国,掌握黄金海峡水道的确重要,但首辅之位不宜拖延太久,无论是李纲还是吴用,该谁上就谁上,不用顾忌太多。”
李茂见陈文昭提到这件事,在吴用等人面前没有敞开的心事岂能隐瞒陈文忠。
“老师,李纲的才干足够,但是统筹全局的能力还是差了点火候,与其他内阁成员的关系并不融洽,至于吴用,才干,资历都够,但是其人长于多谋而非善断,大局战略的眼光不差,但细节处理上还有瑕疵。”
陈文昭哦了一声,转首望着李茂,“这两个人已经是最合适的首辅人选,难道还有别人比李纲,吴用还合适?为师没有发现,算是为师失职吧?”
李茂轻笑出声,“老师何必揶揄学生,不选李纲和吴用,纯粹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李伯纪写了辞呈,吴用话里话外也不愿意出任首辅,都觉得这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学生也不能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坐在首辅的位置上啊!”
陈文昭也笑了,“都是聪明人,恰逢实封藩国这个当口,信安军又双线对外用兵,干好了不一定是首辅的功劳,出了差错第一个背锅的就是首辅,只是太聪明也不好,没有担当啊!”
李茂今天来,除了探望陈文昭就是想跟陈文昭商量一下首辅的人选,“老师觉得欧阳珣和乔冽如何?怎么都是过渡,两个人的才干都够,三两年之内坐镇中枢出任首辅,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的纰漏。”
陈文昭沉思片刻,摇摇头道:“不妥,凌云应该知道,二人的短板是什么,虽然是过渡人选,但人都是时刻在成长进步,凌云一直问为师有没有推荐人选,为师觉得这件事凌云自有安排,也就没有多说,凌云觉得刘敏如何?”
李茂顿了顿,“刘智伯固然好,但杜壆已经实封藩国,如果再让刘敏出任首辅,平衡就不太好运作,如今淮西一系的势头,可是独树一帜遥遥领先,虽然经过上次的敲打都安份不少,但由刘敏出任首辅,就怕某些人故态萌发啊!”
李茂愈发理解孤家寡人不是一个褒义词也不是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
上位者实际上是孤独的,因为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揣摩,加以研究,所以李茂威严日重的同时,也沉默寡言许多。
说的夸张一点,从川蜀回来后,李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深沉的海洋,情感比以前还鲜少外露,也不是他性格如此,而是现实让他不得不这样。
陈文昭示意李茂坐到自己的对面,面目慈祥的打量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学生。
“为师还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教凌云的了,无论是做什么,凌云都远超为师的期许,凌云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差秦皇汉武,但是,为师今天才知道,凌云也有思维盲区,做皇帝称孤道寡,不代表真的要做一个孤家寡人,若是咫尺之间尽敌国,这个皇帝做的也不会顺心,防备臣下结党营私是必要的,但更好的引导是群而不党,有时候一味的搞平衡反倒会失衡,帝王之术,要的是大气磅礴,而非针头线脑,凌云的格局,还是不够开阔啊!”
此时的李茂和陈文昭,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东平府。
李茂垂手听着陈文昭的教诲,陈文昭看出了李茂的些许问题,但没有一顿呛,除了李茂现在的身份之外,他位极人臣多年,养气功夫更在李茂之上。
有些话,也只能由陈文昭来说,旁人根本没有教诲李茂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