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此时面临着李茂刚才一样两难的境地,登船或者退往东荆洼地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没有时间深思熟虑。
王庆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沉声道:“把战船全烧了,全军撤往东荆河洼地,让梁永带着手下人挡住官军。”
危昭德没想到王庆会退往沼泽洼地,但是看着风向对淮西军依然有利,又没有理由反驳王庆的决断,心里突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张经祖,韩凯,你们继续烧船。”危昭德见以王庆为首的淮西中军撤向沼泽洼地,伸手扽了扽另一个心腹刘悌。
他们都是海盗水匪出身,自有一套手势暗语,一脸络腮胡子的刘悌看懂了危昭德的手语,点点头表示明白,紧跟着张经祖去烧船,危昭德的暗语很明确,让他们留下几条船以备不时之需。
刘以敬已经杀红了眼睛,和官军铁骑短兵相接,近乎以卵击石,眼看着麾下人马一死一片,他的眼神瞄上了对面那个悍勇超人的大汉。
刘以敬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羽箭,将兵器横在得胜钩上,羽箭搭上三石弓的弓弦,嘎吱嘎吱声中,箭矢瞄准了大开大合杀的性起的官军将领。
引起刘以敬敌视的铁骑重将正是鲁达,手中的镔铁棒起落间必有贼匪毙命倒地。
一道破空声传来,射术精湛的鲁达听着声音就知道这是三石弓以上才能射出的羽箭声响,下意识的横起镔铁棒挡住面门。
就在鲁达的镔铁棒抬起的同时,羽箭命中了鲁达的头盔。
咣的一声响,鲁达只觉得脑袋嗡嗡发颤,仿佛开起了道场,额头一凉,还以为自己被射中了脑袋,伸手一摸才知道头盔被射飞了。
本能让鲁达身形一矮趴在马背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又一支羽箭从他头顶掠过,正中他身后的信安军骑兵。
骑兵的铁甲被羽箭破开,年轻的唃厮啰人眼神瞬间涣散,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鲁达以前很不待见唃厮啰人和党项羌人,毕竟出身西军的他,祖辈都在和吐蕃和西夏厮杀,积攒了世仇。
但李茂招揽的这些降兵俘虏,跟在鲁达身边已经两年多,随着服饰的变化,语言的融通,还有过几次并肩作战的经历,已然培养出了袍泽之情。
斜眼看到被射杀的年轻唃厮啰人,鲁达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一眼认出了躲在淮西贼匪中的刘以敬。
“好贼子,纳命来。”鲁达虎吼一声,右脚甩开马镫,以脚撑开弓弩上弦,随后单手端起神臂弩对准了百步外的刘以敬。
古有张翼德一嗓子要人命,鲁达这一声虎吼摄人心魄,令张弓搭箭的刘以敬动作为之一滞。
嘎嘣,咻……
神臂弩在这个空档发动,弩箭破空声咻咻作响,刘以敬躲的快,可避开了咽喉要害,弩箭仍然洞穿了肩甲,鲜血飞溅中一条胳膊算是废了。
刘以敬惨哼一声,拨马躲避鲁达可能射来的第二支弩箭,但是鲁达直接把神臂弩扔了,双手抡起镔铁棒猛冲。
“凶性大发”的鲁达,配上披散的发髻,仿佛从神话中跑出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