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王再平易近人到底身份尊贵,旁人心中再诧异好奇也不便多问,此时只能由宇文晔问话。沉默片刻,宇文晔微微蹙眉道:“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燕州能配得上当旭王侧妃的官家女子,唯有燕州郡守之女勉强堪配旭王。不过在宇文晔印象中,燕州郡守高荀膝下仅有一女身患残疾相貌丑陋。宇文元宣肯定不可能看得上她。
“她姓赵,闺名蔓菁,原是燕州知名商贾之女,不料两年前家道中落,父母相继去世,她在叔父家寄人篱下。我与她相识偶然,起初只是可怜她身世凄婉,相处后愈加惺惺相惜,互定终身。”宇文元宣娓娓道来,眉目语气十分温柔,湖水似的眼眸流露不加掩饰的疼惜和宠爱,神情不同于他往昔谈起那些莺莺燕燕时的放荡。
“一个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商贾之女,父皇不可能给她名分。”宇文晔冷冷打碎宇文元宣陶醉其中的美梦。
宇文元宣立马反驳道:“我原本一心想要明媒正娶她,是蔓菁知书达理自知不配为嫡妃,不忍心叫我为难,这侧妃之位我必须给她!”
回京途中他早就想过面对种种阻挠,在天玺朝商贾虽无比富庶,地位却不如一个寒门秀才。何况他的赵蔓菁已然家道中落?在遍地勋贵皇亲的京城,赵蔓菁的身份地位仅仅高过秦楼楚馆的女子罢了。
“你母妃临终前对你的嘱托,你还记得吗?”宇文晔霍然站起身,惊得其余人也连忙起身恭立。
提起最疼爱他的母亲,宇文元宣忍不住红了眼眶,唏嘘回忆起来:“母妃弥留之际说,今生不求我建功立业,只希望我忠君爱国,娶位贤良淑德的王妃,生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和和睦睦过日子。”
宇文晔蓦然提高嗓音,俊容有些愠怒:“这几年旭王府莺歌燕舞,如今你又领个商贾之女回来,往后京城哪家愿意把好女儿嫁给你当王妃?”
见气氛不对劲,以凌峰胥为首几人连忙找理由各自告辞。
见众人都走了,方才怀念亡母的宇文元宣深呼吸一口气,转脸笑弯了嘴角:“罢了,不提也罢。今日我刚回来,晔堂兄就发火凶我总是不地道。”说着,故意挤眉弄眼示意他消消气。
刚刚还沉着脸发怒的宇文晔被他逗乐了,终是撑不住笑出声,又伸手用力拍了两下宇文元宣的肩膀,这才勾唇道:“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已经叫王权备下酒菜,今日我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他们走了,喝酒前我有正事要先说。”宇文元宣的声音下意识压低几分,“高荀快不行了,等燕州郡守一职空缺,你心中可有人选?”
对于这个消息宇文晔自然不吃惊,只是冷淡地说:“高荀私底下是宇文程的走狗,死不足惜。”
“高荀是大堂兄的人?”素来不太搭理朝廷错综复杂,皇子间明争暗斗的宇文元宣瞠目结舌。
宇文晔垂眸不语。
宇文元宣突然如梦初醒地拽住宇文晔的胳膊,满脸关切地问:“对了,你身子怎么样?听说你中毒,我险些吓死在燕州!”
对于他故意夸张的口吻,宇文晔翻了个白眼,漠然置之:“你吓死在燕州才好,正好提前给高荀陪葬。”
宇文元宣嬉皮笑脸道:“晔堂兄,我这辈子顶多给你陪葬我愿意,换作旁人我才不肯。”
“油嘴滑舌,难怪但凡是姑娘都欢喜你。”宇文晔甩开他的手,敛眉佯作严肃。
这时,侍女领着一位打扮不俗女官模样的女子进来,毕恭毕敬地屈膝启道:“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派遣品儿姑姑来传话。”
品儿是皇后仝氏身边的掌事宫女,深得信任,行事作风精明利落颇有章法。
“奴婢给两位殿下请安。”行完礼,品儿含笑说,“皇后娘娘听说旭王殿下回来,心中甚是欢喜。吩咐奴婢传个话,明日午膳请太子殿下和旭王殿下一同去坤宁宫,娘娘想同你们说说话。”
宇文元宣莞尔一笑:“本王知道了,多谢姑姑传话,你且代我谢过皇后娘娘。”
品儿点头应允,口中又说:“凑巧旭王这会儿在东宫,免去奴婢到旭王府再跑一趟。”
宇文晔吩咐侍女好生送品儿出去,书房顷刻间又剩下他们堂兄弟俩人,不禁相视一笑。
“听闻东宫住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将门巾帼,晔堂兄是否该老实交代?”
“你从哪里听说的?”
……
宇文元宣又说起去燕州这半年的见闻所感,暂且不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