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咳嗽两声来掩饰内心，宇文晔不知道自己俊脸泛红，嘴上说得一本正经：“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欣赏上官益的才华，再者我们有几载同窗之谊，抛开彼此身份不谈也算交情匪浅。儿臣自愿替他保媒找个好媳妇，日后也方便笼络人心。”

宇文昊天龙目微闪，太子笼络人心是一回事，他突然喜欢操心别人的婚事，只怕是因为他自己也尝到了儿女情长的滋味。

明知道他脸皮薄心气傲不会轻易张口，宇文昊天索性就直截了当转移话题：“白家那丫头住在东宫多日，你们可经常见面？”

“白姑娘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儿臣与她谈天说地十分投机，偶尔也把酒言欢切磋骑射。再者儿臣中毒这段时日多亏她衣不解带照顾儿臣，否则前些天儿臣险些撑不过来。”在皇帝微微吃惊又夹杂欣慰的目光中，宇文晔语气柔和坚定，直抒心意，“儿臣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所打动，说句不怕惹恼父皇的话，母后替儿臣择娶的太子妃远不如白沐莞。儿臣也知晓以白姑娘的家世品貌本该为人正室，可是我们心心相印，她不计较名位，儿臣下定决心此生非娶她不可。”

宇文晔活到二十一岁，初次在他父皇面前长篇大论一个女子。此时瞧着太子眼中不断闪烁的光芒和毫不避讳的炽热爱意，让宇文昊天忍不住遐想许多年前的自己。是了，生子如父，宇文晔继承了他骨子里的痴情。原以为太子生性对女子冷淡强求不来，没料到他不是对女子冷淡，而是个痴情种。一旦他等待的女子出现，他会比任何人爱得都深。

“你对白沐莞果真动了心。”宇文昊天扯了扯嘴角，神情陡然变得迷离恍惚，眼里似在追忆已经消失的爱人，伸手拍了两下龙椅扶手，意味深长道，“晔儿，等你有朝一日坐上这把龙椅，后宫三千嫔妃于你而言如同前朝臣子。对待她们，你要懂得制衡，你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你要学会堤防，否则稍不留神红颜祸水亡国之君的例子比比皆是。朕当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娶到辰贵妃，这些年朕尽最大限度宠爱她们母女，然而辰贵妃依然为朕委曲求全，硬生生磨灭她烂漫率直的天性。若非她久居深宫压抑多年，如今也不会早早玉损仙逝。你如今喜欢白沐莞，朕这个过来人不会反对，只是你要谨记一条，你今日对她的宠爱不能成为明日她痛苦的深渊。”

感慨半天，原来他不反对！

宇文晔一下子松了口气，立刻笑道：“父皇放心，儿臣倾慕白沐莞绝非一时冲动，儿臣此生都会好好待她。”

“不仅是好好待她！”宇文昊天无奈的单手扶额，说了半天太子居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看着今日藏不住喜色的太子，作为父亲他也欣慰。

宇文昊天暗自腹诽，太子不仅天资聪颖，如今看来连这份痴情也像极了他。

“白沐莞闺阁之才不逊色于男子，父皇放心，她不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宇文晔眼神清亮，唇畔满是笑意，“还有十来日就是她的及笄生辰，她小小年纪敢上阵杀敌，儿臣今日斗胆替她向父皇讨件生辰礼物。”

宇文昊天越发觉得太子像年轻时的自己，方才唏嘘追忆辰贵妃的情绪一扫即空，转而心情极好：“也罢，到时候朕自有赏赐给她。”

宇文晔连忙起身恭恭敬敬作揖行礼：“如此，儿臣便厚颜替她谢过父皇。”

“往日觉得你沉稳持重，如今瞧着你活泼多了。”宇文昊天忽地话锋一转忍不住叮嘱道，“朕不反对你日后迎娶白沐莞，可是她年纪还小，白展毅又对嫡长女寄予厚望，你们相处不得失了分寸。”

宇文晔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担心之处，红着俊朗玩笑道：“儿臣心中有数，您赐婚以前儿臣不敢越礼。”

闻言，宇文昊天放声大笑起来：“既然这样，朕对你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对了，白展毅曾经上奏朕，意欲将他的爱女嫁给凌峰尘为妻。”

宇文晔脸上笑容一顿，眸光骤然冷了几分，木然道：“不知父皇应允否？”

宇文昊天有心促狭他，故意冷哼一声：“朕早看出你喜欢白沐莞，朕是你父皇，怎么可能坏你的好事。”

“儿臣多谢父皇！”

宇文晔心中重新高兴起来，给皇帝行了个大礼。当然，他也开始留意统领巡防营的凌峰尘这个人。

有些见不得满面春风的宇文晔，宇文昊天开口逐人：“行了行了，你早些回去歇着，身子大好前不许再奔波劳累。”

宇文晔含笑应下，转身告退。今日父子间互通心意，无人知晓太子踏出昭阳宫的那一刻，心情难得如此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