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莞流转美目,淡声道:“公主不必客气,您唤我沐莞就好。”
宇文慕柔依言问:“沐莞,我现在被父皇软禁,我该怎么办?”
未及思量,白沐莞脱口而出:“依我之见,陛下并非真要惩罚你,而是在找出真凶之前他必须这么做。”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想不到白爱卿如此了解朕,朕真该欣慰啊。”
惊得白沐莞和宇文慕柔面面相觑,瞬间不知所措,连带琳琅也神色大变。
三人一齐看去,只见宇文昊天就站在不远处,身边陪同之人是大皇子宇文程。
宇文昊天今夜没有穿明黄色的龙袍,欣长的身体裹在一件暗黄色绣祥云团龙图案的便服锦袍中。这位帝王年过四旬,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非凡,身材没有发福变臃肿,相反气质凛然,是一股子专属于帝王的贵气不怒自威。
看见宇文程奸诈的笑容,宇文慕柔行礼时忍不住一颤:“儿臣给父皇请安……”
“微臣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白沐莞和琳琅反应过来几乎同时跪地。
宇文昊天阴沉着脸,嘴角却高高挑起,完全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夜色已深,白爱卿怎么还待在归岚殿?”显然皇帝在明知故问。
任凭白沐莞平日再如何聪慧沉着冷静,她也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战场上烽火狼烟她见过,这种场景却还是人生中第一回。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话。
说真话,死罪。
说假话,欺君。
宇文昊天当然不会逼死她,很快就听见他笑吟吟地说:“看来今夜朕来归岚殿是来对了。”
出乎意料的是宇文慕柔此时居然挺身而出主动帮白沐莞说情:“父皇,今夜是儿臣求着白小姐来的,您千万别怪罪她,您要责罚就罚儿臣吧。”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是因为她,白沐莞才会趟这趟浑水。
“皇妹此言差矣,脚长在白姑娘自己身上,难不成是你派人把她绑来归岚殿吗?”宇文程这话说得甚是讥讽,可见他心里有多么厌恶宇文慕柔这个妹妹。
是啊,他这个皇长子在他父皇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公主。
白沐莞抬起眼眸直视宇文昊天,方才的畏惧片刻间遗失殆尽,相反换成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镇定:“回禀陛下,是微臣自愿前来。”
宇文程咬牙盯着她,眼神像是审视一只怪物,出言不善道:“哦?那你最好向父皇解释清楚怎么进来的,私闯内宫可是死罪。”
看来是他高看这个蠢女人,这种时候居然不推卸责任,那就等死吧。反正就算她今晚不死,等明日事发还是难逃一死。
宇文程早就设计好这一切,只等待她们往里钻。如果说白沐莞回京的第一天,他很想要设法得到她以及漠北二十万大军的支撑。直到后来他安排在宫里的探子发现她和宇文慕柔在御花园私话,如此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在宇文程看来留着也是祸害。本就不容易得到,还不如除之而后快。东宫初见,或许有一瞬间他险些被她独特的美貌吸引,不过她轻蔑的话语激怒了高傲的宇文程。今日宇文慕柔被软禁,他算准她会求助白沐莞,所以想办法故意将皇帝引来归岚殿,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陛下,微臣相信和慕公主是被人冤枉的,因为她没有理由伤害丽昭仪。相反,某些人的动机却很不纯良。”说到最后一句,白沐莞的目光下意识投向宇文程。
宇文昊天居高临下地打量跪在面前的小姑娘,她那倔强又自信的眼神令他忍不住失神,隔了许久才反问道:“朕心里也始终相信慕柔是无辜的,可是证据确凿,你让朕如何能不信?”
到这时候白沐莞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有可能就会影响生死,甚至影响远在漠北戍守的父亲。
与其求饶,倒不如把高帽子给皇帝戴上,白沐莞知道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她这三言两语倒是寻不到错处:“陛下,区区几个宫女之言,真假尚且不知。您既是英明神武的一国之君,更是疼惜公主的好父亲,常言道知女莫若父,微臣相信您心中自有圣裁。”
意思简洁明了,简单说只要陛下相信自己女儿的为人,那么光凭几个宫女的话根本无法定论。
宇文昊天沉吟片刻,亲自扶起宇文慕柔,又对着跪在一旁的白沐莞说:“你也先起来,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宿在归岚殿的偏房。”
白沐莞心里松了一口气:“微臣谢过陛下。”
没料到皇帝这只老狐狸的下一句话是:“白爱卿巾帼不让须眉,闲在京城与其无所事事,不如替朕将此事彻查清楚。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一到,若是你查不出真凶,朕只好相信那几个宫女之言。到时候你今夜私闯皇宫之罪,朕自会料理。反之你若查出真凶,朕不仅不再追究今日之事还会嘉奖你!”
“是,微臣遵旨。”白沐莞勉强还是挑起嘴唇笑了一下。果真有三日时间,应该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