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公公，这要是没在门禁之前回去，那罪过可就大了啊。人我们都已经接上了，不用卡着门禁的点回去吧？”
赖才没有去看陈前，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里头的公公们交代了，要是能卡着门禁的点回去，一人多给50两银子。”
说着，赖才偏头看向陈前：“咱家已经跟你说过了，跟什么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你要是着急回去，问问后面那些人答应不答应。”
陈前这往后一看，其余的那些个太监都坐的稳稳当当的，这些都是早他几年进宫的，看样子是早对这种事情门清。
“这……那不打扰您了。”
赖才看着陈前离去，心里冷哼一声。
实际上要卡着点回去是每个人多给100两银子，他这个负责人多给500两。
可这要没他在这揽着活，底下那些小子能尝到这么多甜头么？
要他说这50两给的都多了！
赖才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是在这底下当了这么多年差他也知道不能太抠，不把底下人喂饱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小鬼就给你放上一道绊子。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他们也该动身了。
……
北京南城，绯红穿着一身蓝白相间襦裙。
这是她的主人云岚拿给她的，一套宫女服和一套便衣襦裙，宫女服在她套在外面，从水车里面出来没走几步就找了个地方扔掉了。
这身襦裙她穿上去有些宽松，特别是胸口那块，这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无论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她的衣着都是要保证不影响行动而穿的紧身衣，这样的襦裙她还是第一次穿。
不止是身上的衣服让她感到新奇，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就连大白天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都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已经是夜幕降临，街道两旁都挂起了灯笼。
吆喝声、叫
卖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融在一块，街边叫卖的小贩，酒楼客栈进进出出的旅人，还有街上那些提着个鸟笼优哉游哉的富商，以及流窜于市井的‘佛爷’。
“葫芦！好吃的葫芦嘞！看一看瞧一瞧啊，好吃不贵的葫芦！”
街边有一个小贩在吆喝着卖葫芦，那新奇的玩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绯红的注意力。
她无言的走到小贩跟前，看着葫芦一声不吭。
毫无社会经验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获取这些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
要抢走，还是要杀掉他？
绯红陷入了沉思。
吆喝了一个下午的小贩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冒烟，卖葫芦除了做的东西得好吃，还得像他这样卖力的吆喝，除非嗓子干到不行才停下来歇会儿。
像现在这样，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看周围没有人要买的样子，就打算拿着葫芦到墙角去歇会儿。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走了过来，不像他平时见到的女孩子那样兴冲冲的，脸上面无表情，就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上插着葫芦的墩子。
这孩子是要买还是不要买啊？
要是平时的话他早就笑着开口询问了，想买葫芦又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开口的孩子也不少。
以前见到的那些小孩再怎么不好意思开口，可也能从她们的脸上看出来她们大概的想法，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他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
他总觉得背后直嗖嗖的冒冷气，好像有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样。
错觉吧？
轻咳了一声，小贩摆出了平时那副和善的笑容，和面对其他小孩一样亲切的俯下身子问道：“小姑娘，你是想吃葫芦么？”
说着，他从墩子上取下来一串，递给了小女孩。
“来尝一尝，可甜了，你要是吃着不甜我一文钱都不收你的。”
绯红疑惑的看了一眼小贩，旋即接过葫芦，看着这新奇的东西仔细观察，确认没有下毒的迹象后便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美味的让她有些沉迷。
在平西王府中绯红是被当成死士来培养的，除了执行任务会外出外其余时间都是留在吴三桂专门设置的院子里进行训练。
培养死士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执行一些极其危险的任务，不能像一般的家仆那样放养。
绯红和她的同伴们的日常就是：训练-吃饭-睡觉，隔几个月才有一次任务。
况且就算对死士们管理不这么严，以绯红以前的精神状态吴三桂是打死不可能放她出来的。
在那种环境下根本不会考虑她们自己的意愿，饭菜都是为了支撑训练而做的肉+菜+饭。
培养死士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专门派个厨子去，所以食材买回去都是轮流做饭，没有任何厨艺经验的他们能把食材做到能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味道什么的就更不用
想。
至于说葫芦这样的甜食，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
这一根葫芦拿到手上还没一会儿，就被绯红给吃完了。
“怎么样小姑娘，甜不甜，好吃不好吃呀？”
甜……？
这个味道叫做甜么？
她点了点头，那酸甜的味道还残留在口中，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点头，小贩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刚才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是错觉。
葫芦已经吃完，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摆着他那副笑脸，“小姑娘，这一串葫芦两文钱，你是就吃这一个呢，还是想要再买一点？”
然而绯红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抬起头看着小贩：“两文钱？那是什么？”
一时间小贩感觉有些无语，这哪家的深闺大小姐居然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看到了绯红身上衣服的料子不凡，那质地一看有钱人家才能穿的起的。
小贩看了一眼卖了大半的葫芦，今天运气不错，卖出去了不少。
想了想，他从墩子上又取了一串下来，递给了绯红。
“来，小妹妹，再给你一串。”
绯红迟疑着没有接过：“我没有可以跟你换的东西。”
小贩心里一笑，把葫芦硬塞到了绯红手中，说道：“拿着吧小姑娘，就算是我这日行一善了。”
日行一善……？
忽然间绯红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大脑中忽然出现了一段记忆，那是她在宫中还未遇到主人之前，刚进宫不久的时候。
还是在晴水楼，可除了她之外还有两太监。
一个是明德，另外一个她不知道是谁，只记得另外一个太监是女帝身边的太监，平时女帝的行程都是由他来安排。
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大概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可是别说对方的脸，就连她自己的脸上都是被一团黑色雾气所遮掩。
被黑木钉‘诅咒’的时候，她绝大部分都是这样记忆暧昧不清，只有遇到云岚的时候才有所好转。
该死的，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哼！平西王养了你也真是积德行善了！”
在记忆中挣扎，这句话犹如针扎一般刺入她的耳中，那人的面容也顿时清晰起来。
美味的葫芦掉落在地上，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诶！？小姑娘你怎么回事，你不吃也别扔啊！”
小贩心疼的看着被绯红扔到地上的葫芦，他就想着日行一善怎么别人还不领情呢。
连忙弯腰捡起来，可葫芦已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现在已经没救了。
绯红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从腰间隐藏的口袋中取出一锭银子塞给小贩。
“很抱歉我没有两文钱，我身上只有这些东西，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完，等小贩把视线
从手里的银子上挪开，四处找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看着手里的那锭银子，颠了颠重量少说有五两，这够买他好几个月的葫芦了……
“真的是善有善报啊？”
小贩抓了抓后脑勺，以前他还不信自己老娘的话，可现在他信了。
揣着五两银子，他总感觉四周飘来不少视线，连忙把银子塞到怀里，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大声吆喝。
“卖葫芦喽！好吃不贵的冰葫芦！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啊，两文一串，不甜不要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