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的车库辗转走出地面,穿过amy没有走过的长长的人行道,走到一个amy同样没有走过小区的出口,出门一看,一条热闹的美食街横在眼前。amy有点吃惊,快步左瞧瞧右瞧瞧,回过神来,发现萧蔚林还在后面。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国美呆久了,走路习惯快了还是萧蔚林有心事,amy觉得萧蔚林老是慢悠悠的,搞得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寻死觅活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现在看到美食就守不住了?
萧蔚林似乎没想那么多,一张紧绷的脸在华灯初上的夜晚显得柔和了好多,拖着脚赶上来微笑地对amy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咱们小区还有这条街吧。都是些各地美食小吃店,环境是比正门前面的差点,但味道地道多了。我们过去前面那家。”萧蔚林指着前面的路,领着amy走进一家叫“鉴江食府”的店子。见到萧蔚林进来,一个老板娘模样的清秀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走过来,连声说:“萧总好,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是老位置吧?”边说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amy。
“珍姐你好,最近比较忙,麻烦你两个人,还是老位置。”萧蔚林客气地对着这个称为珍姐的中年妇女道。
中年妇女赶紧亲自领着萧蔚林和amy走到食府靠里挨窗的一个四人桌面,萧蔚林让amy往里面一个座位坐下,自己再坐在她对面。还不等他开声,珍姐就拿着手机说:“萧总,是不老样子要点香油鸡、捞粉这几样菜。”
“珍姐,这位小姐叫沈律师,是你老乡来的,麻烦你拿下菜单过来,我觉得她可能比我还有经验。”不知道为什么,萧蔚林不愿意过多向外人暴露amy的消息。
萧蔚林转向amy,柔声说道:“嘉笙,这是你老家风味的一间饭店,开了好长时间了。好像——五六年了吧,我感觉味道很正宗的,所以今天特地带你来试试。”萧蔚林似乎觉得还有个什么要说的,迟疑了一下道:“珍姐是这里的老板娘,我来这里吃饭比较多,所以比较熟。”
amy心里还在嘟哝着:“其实你不用刻意解释什么的”,只见珍姐已经到前台拿了菜单,满面春风地走过来说:“萧总,我这位老乡好有气质,一看就是不同于一般的姑娘。”还没等萧蔚林回话,转向amy:“老乡,我是橘州的,你是哪里的?一看你就是萧总不同一般的朋友。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店吧,你看要不要给你介绍下。”珍姐三两句话,既恭维了萧蔚林,又恭维了amy,自己也一点不失身份,真是把人情做得滴水不漏。
“我老家是高凉的,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真的老家的味道都差不多忘记了。还是麻烦你帮忙点吧。”amy被珍姐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应着。她在美国呆了多年,没见有人这么大胆地看着别人的。但转念之间,知道国人一惯如此,也就释然。
珍姐听说amy让她帮忙推荐菜式,很是高兴:“高凉啊,那和我们是隔壁县啊,我阿妈就是高凉嫁过来我阿爹家的。我一定点最地道的家乡菜让你尝尝。”稍作思索,不到半分钟,分别给他们点了香油鸡、捞粉、白切猪手,以及水东芥菜。让他们稍待几分钟,翩翩而去。
萧蔚林看着珍姐离开,看到amy似笑未笑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好奇,直想知道她笑什么。萧蔚林为自己心中如此按耐不住而大惊,可转而想想今天从上班到现在,自己哪件事是理智的,不由苦笑。
剩下两个人,amy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不敢看向萧蔚林,不知从何开口,只好装着镇定端起茶水喝。华灯初上,餐厅里虽不能说人满为患,但上座率也有六七成。可周围越是繁华热闹,越衬托他们这桌的静默。
萧蔚林甩开自己可笑的想法,端着脸看着amy,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把内心的万顷波澜压下去,不声不色道:“嘉笙,我们是不需要来个正式的久别重逢的见面问候礼。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听说你都回来几天了?”
amy鼓起勇气回视萧蔚林,却发现他的脸比多年以前清癯多了,整个身型似乎也瘦削了不少,没有来由的,内心隐隐的涌上一种疼惜。可嘴里却言不由衷:“你不会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吧。我还想问清楚,你是不早已知道我在吉安德律师事务所,通过jeffrey让我回来的。”amy只是问了一半话,还有让他满腹狐疑的是,他不是七年前结婚了吗,还特意把自己找回来,是相信自己业务多专业能力多突出,还是他自己对两人曾经的关系多不在意。
“jeffrey是我爸早年的一位学生,刚好我公司要打这个侵权官司,我爸向我推荐了他。然后刚好找到了你。”
萧蔚林没有直接回答amy的问题,摸棱两可道。amy还在深思,还想问一些情况,这时服务员刚好端菜上来。
萧蔚林放柔声音:“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但是我们来日方长好吧。现在肚子都饿坏了,你看,香喷喷的香油鸡,你肯定很久没吃了,一边吃饭一边说吧。”说完,不由分说把一个大鸡腿塞到amy碗里,宠溺地说道:“赶紧吃吧,我的问题小姐。”
amy有一瞬间的失神。可眼前这道香油鸡确实吸引人,既金灿灿又香喷喷的,色香味俱全,一股熟悉的流淌在基因里的味道记忆似乎被解了封印,勾引了出来,味蕾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无暇他顾。别看苏梅芳是高端大酒店的老总,经营的酒店要什么好吃的没有。可就是因为太高端了,她是绝对不会带amy吃这些家乡菜的。再说,高凉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曾经生活之所,她从来没有特别的留恋怀念的东西。
菜肴陆续上来,萧蔚林说是自己饿了,可全程都是夹着给amy吃,自己吃的并不多。amy真的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回国这几天,除了几次住家饭,不是大餐就是快餐,完全两个极端。这些家乡菜式想想都流口水,何况就在眼前?她也顾不上和萧蔚林客气,装什么斯文,竟然饭都不要,连吃两碗捞粉,然后两人眨眼间把端上的菜也几乎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