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芸坐北朝南端坐在主位,面朝着屋外院内几乎占满的奴仆们,道:“你们有的原是主人在西院时就跟随他的人,有的是随本郡主陪嫁过来的人,也有新买来的。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大的恩,又或者是跟过哪个府上,今后一律老实的按照本郡主制定的规矩来。再不要说,我府上原来是这样的话。明白吗?”
“明白!”众奴仆道。
“你们到我府上听用派差,这就是命。做人要知命惜福,何况你们出去后比一般府上小姐还要体面。所以你不要不顾体面,干出作奸犯科、偷鸡摸狗、仗势欺人的事情。更不要打量着主人平常待人温和,便认为自己可以作威作福。要知道虢国夫人府上的小厮犯了事,主人是亲自提刀到其姐府上惩罚。此事传遍长安城。懂了吗?”
“懂了。”众奴仆道。
“主人慈悲。当你们伺候到一定的岁数,自然会放你们出去。因此我不希望出现勾引主人或者是与他人苟且,一经发现立刻打死不问。本郡主宽厚待人,不代表纵容。即使国法饶你,家法亦不饶你。明白吗!”
“明白!”众奴仆道。
“本郡主有孕在身,过一段时间将由霍娘子代本郡主理家。霍娘子是朝廷的所赐诰命、金丝凯丽公主是异国公主,你们待她们务必像对待我一样,不得有丝毫的不敬。”
“是。”
李柔芸命众奴仆下去各司其职,又命主要管事的婆子、总管等留下。
“你们是跟我或者跟主人的人,苦熬这么久算是熬出头。相信你们比我更懂得惜福的道理,别好不容易熬出头,又被打回原形。你们原本比他们有体面,我也有心为你们存着体面。一旦经我查出,八辈子的老脸可就顾不得了。”
兴儿等人忙点头称是。
李柔芸命他们都下去,等这些人一走,终于撑不住感觉有些乏了。在蘅儿的服侍下,背靠着软和的垫子。
又对霍小湘道:“姐姐日后理家,切记不要太仁慈。对待这群人,我们可以宽厚,但绝不能纵容。该存的礼法,断不能废弃。不要因为嫌麻烦,就放弃这些礼节。一旦纵容,这群人就会欺主。”
霍小湘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柔芸命蘅儿协助理家,将府内各项开支登记造册,府中大小开支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拿了对牌,才能到账房领钱。一应丫鬟奴仆,各自负责什么地方,也安排妥帖,吩咐主管去安排。一旦出现问题,先问责主管,再找犯事的人。
杨府上下在李柔芸的料理下,过得井井有条。
翌日一早,杨铣在主屋换上新的朝服,由新的贴身小厮烟儿在前牵马,前往兴庆宫谢恩。
杨铣前脚刚出去,李柔芸后脚就差宝桂去太子府,告诉他们
杨铣的职务。
太子和二位郡王听了,高兴坏了。
飞龙使,原来是为皇家管理御马,后来兼管着一支十分重要的禁军,飞龙禁军。
这支禁军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十分强悍,并且全是骑兵,是皇家亲军中的亲军。禁军一直是驻扎在大明宫北面的玄武门,在玄武门的北面是皇家狩猎区。
大唐几次宫廷政变,都是玄武门爆发。因此对于驻扎在玄武门的禁军,第一要义是忠诚,第二要义是战斗力强。因此每一任飞龙使,都必须是十分忠诚可靠且能干的人。
皇帝将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杨铣,是有其很深的考量。因为他发现杨铣和杨国忠、安禄山等人合不来,并且不是简单的利益不和。再就是杨铣性格耿直,有话直说。这样的人虽然有时招人烦,但忠诚靠得住,容易掌握。
最后是杨铣和太子的关系,这也是皇帝决定用杨铣的原因。杨铣和太子这对翁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皇帝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一定是太子登基。但是军权不能轻易让人,又不能让太子彻底没有军权,那样国家就会乱。
皇帝思来想去,自己活着的时候杨铣忠诚可靠。一旦离开,杨铣又能为新皇帝保驾护航,某种程度上还能保住杨玉环。最终决定任用杨铣,充任飞龙使。
兴庆宫,勤政楼。
皇帝和杨铣君臣二人,单独会面。连高力士和陈玄礼,以及杨贵妃都不在身边。杨铣知道这番对话,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于是端正态度,神情肃然。
“杨卿认为太子能力如何?”皇帝问。
“回陛下,臣不知。太子与臣既是君臣又是翁婿,以臣论君,不忠也。以婿论翁,不孝也。故臣不知。”
“杨卿以为朕能力如何?”皇帝又问。
“回陛下。陛下神文圣武,救国家于危难。开创大唐盛世,乃一代明君。”
“杨卿不评价太子,反而评价朕,莫非心中只系太子乎?”
“回陛下。太子名为君,实为储君。能力如何,暂且不知道,臣不能妄自评论。陛下在位数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有目共睹。臣身为陛下亲近之臣,自然要褒贬直言,否则就是不忠。”
“杨卿性情耿直,朕就放心了。”
皇帝起身来到勤政楼外走廊,杨铣忙起身追随皇帝身后。
君臣凭栏而望,看烈日当空,湖水波光粼粼。时有杨贵妃的笑声传来,想是又在宫女的陪同下玩投壶的游戏。
“杨卿,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你能回答吗?”
“陛下请讲。”
“杨卿为何与杨国忠不和,而且屡次和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