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星尘他们：“其实，你们也算是站在我们这个巨大立场里的一份子，是此种程度的先天性——有关这部分事情，等你们亲眼见到他们之后，你们就会有明确的感觉了，在见到他们之前，说再多也就是给你们点心理准备而已。”

“这部分信息中，‘他们是什么人’和‘我们是什么人’，对你们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信息，这种身份象征性的信息，得你们接触到了、深入知道了才会派上用场，所以犯不着说。”云诺星继续思索，继续说，“至于其他方面……信息太多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和你们说什么，不如，你们来提问？”

莹想了一下：“那我提一个问题：他们很强？”

云诺星摆着幽幽的表情，似笑非笑回应：“很强，你可以打破你的一切上限去猜测他们有多强，而即便如此，你也认识不到他们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不是我无法传递给你们那种程度，而是，你们无法想象出那是什么情况。”

“我说一句比较打击你们自尊心的话吧。你们这百万年来的抗争、为了抵御此间的灾祸所付出的‘数十亿年’时光，从我个人角度上来说，可以给你们一个相当高的分数，应该算是你们人生里的第一个光辉事迹、人生历程之闪光点，是为奇迹。”

漓满脸别扭挠着脸颊：“有这么夸张么？不过是因为不想死而拼着命熬着和它们对拼而已啊。”

“这种‘拼着命熬着’的情况，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年，发生的次数都多到远超你们想象。”云诺星摊摊手，“除去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在面对这一系列事情时的举动，每一件事都是一个例子。然而这么多例子里，能达到如你们这般程度的，并不多，所以，你们可以为自己感到自豪，这没有问题。”

瑶瑶捋着刚刚的话，总感觉有一点不大对劲：“阿云，你说这是以你的角度所做的判断，那……那还有别的角度吗？”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从事实的角度来说的情况……”云诺星保持着摊手的动作，耸耸肩，换了个语气，“徒劳的挣扎、蝼蚁的抗争、约等于三岁小孩在那舞刀弄枪……”

众人：“……”这真是一个毫不留情面的评价，这要不是昨天回顾了一下过去的经历，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能现在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从事实来说的角度只谈论现在这个事件的情况，并不包含任何其他因素在内。”云诺星绕着星尘他们的两张桌子缓缓转圈，“不包含展望未来与对现在评估的部分，即是说，只围绕着此时此刻你们应对此间灾祸的事进行评价——你们的抵抗做到了什么程度，是输还是赢，是快输了还是快赢了，只说这部分——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全都是不足挂齿的细节。然而，生命可不是这么简单又单调的存在，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定死的事物，所以，用此间事实的说法谈论的情况，只能放在当下进行参考，只能算是生命历程里的一次经历、一次败仗，而非所有。”

“若只以此评价来说我们所观察到的事物，那，很多人、很多世界都曾拥有过此般的评价，未来的他们，因为自己的不同选择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绝大部分受它们荼毒的家伙，都加入了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无休止地反抗、挣扎……那是此世间里最闪亮的光芒——有此刻的结果，又有谁会在乎当年不过是‘措手不及’所得来的无所谓的评价呢。”

“不重要，那对我们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部分，重要的是未来。谁都一样有曾经与未来，我们，只不过是占着时间的先行者而已——先行者引领众人前进，镇守着名为‘当下’的现实；新生一代的所有生命，该展望于未来，然后，去做该做的事。这是很理想的说法，不好实现。”

“当然了，我们这部分先行者也有自己的使命与任务，并不是徒增岁月不干事。我在你们的世界忙活的事儿，也可以算是使命与任务之一：纠正和指引。”

他的话语一顿，耸耸肩：“只不过，那其实是现在才给出的答案，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答案。”

“欸？”瑶瑶一愣，“即是说，是现在才给所做的事赋予了意义……”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是现在才得知你们这世界的事竟然与他们有关。”云诺星点点头，转了个方向，稍稍加快了踱步的速度，“此前有说过吧，不干扰和回到正轨等话——正常情况下当然是自然发展比较好，唯有遇上了不正常的问题我们才会出手干预。这个世界的事情，是直到此刻才被定为‘非正常事件’，需要强行插手干预，至于前面的部分……就是之前说的，善始善终——我路过这里，见到你们姐姐，基于个人的想法顺手拉了她一把，往后，就是善始善终。然后，事情是到了现在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才变了性质。”

他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叹了一声看向星尘：“有点庆幸当初没有一走了之，不然怕是要让那群家伙在这里为非作歹——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出这档子事，毕竟，从理论上来说，你们……你的世界，不可能迎来外来者。我能解释我会来到此处的理由，却没办法解释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星尘听了这话，表情变得稍有点古怪，眼神里也多了一分伤感与不安：“那时候……如果我……没来得及……”

云诺星挠挠头，干笑：“那，我在那时候就离开了，真的。”

星尘低着头沉默，眼神变得稍有些黯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星，微微张嘴……

云诺星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抢先一步开口打断了这姑娘的话：“是你的勇敢与无畏换来了现在的结果，掺和进这里也是我个人意志的判断，所以，不要背上太多的负担，不需要如此。你心里有其他的想法的话，就等到未来再说吧——我还是挺看好你们的，希望未来能在虚空里也见到你们活跃的样子。”

“再者，我来到这里也不是没有收获。此次意外遇上与他们有关的事，察觉到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对我来说……嗯，不虚此行。所以，真的不用太过在意。”

星尘眨巴着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低下了头，用很小的声音在嘀嘀咕咕：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不用在意”了，他确实想让她不用把此事放在特别高的地方，但……她不能这样认为，每每想到这世间的事情，这百万年的延续……也许对星来说，这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小事，但……她真没法将那些当做是一桩小事。

漓不住地在姐姐与阿云之间看来看去，看了一会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赶紧蹦起来把话题拽开，也把他们之间的气氛打散：“来到这里的理由？那是什么？”

云诺星转身看向她，抬起右手汇聚起寂灭元素：“喏，这就是原因。”

黑色如云雾的寂灭元素从他身上涌现，让漓他们见了都集中了精神看过去，此前倒是已经见过几次了，所以对阿云拿出了这股力量并不感到特别意外。

“是姐姐的那股力量。”漓想了一会儿，突兀地眯起了眼睛，“你之前说你和姐姐有点联系，莫非就是……”

“呃，就是这种情况。”云诺星耸肩点点头，看到漓深吸一口气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他赶紧抢先发言拽走话题，“当然，我的情况和你姐的情况并不一样，联系也只是存在于这部分能量而已。”

莹赶紧拉着好像要说其他话的漓，把她脑袋夹在咯吱窝下，随后捂着她的嘴巴对阿云问道：“不过，为什么说这是原因？”

“就相当于是钥匙——我是被动开门走进来的，然后……”云诺星翻着白眼看向天上那颗黑色的太阳，“他们可能是翻窗户进来的。”

众人：“……”

“至于更深层次的、贴近根源的原因，那算是另一个话题，与你们的世界，与你们的姐姐有关，现在暂时不说。”

漓使劲扒拉开莹的手，对阿云龇牙咧嘴：“不要说这么吊胃口的话啊！”

“呃，但那是另一方面的话题了，说出来会颠覆你们的世界观……”云诺星略感苦恼挠挠头：虽然说这件事和他们、和她可能也有关系，但，真要现在说么？此前那姑娘才说不好接受。

“你刚刚就已经把我们的世界观给拆得什么都不剩了！现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漓骂骂咧咧甩开莹，蹦起来一只脚都踏到桌上了。

“把脚收回去。”瑶瑶抬起手横了漓一眼。

漓打了个寒颤麻溜地坐回椅子上，还拎着自己的衣服往桌子上蹭了蹭，声音一下子弱了很多：“呃，总之就……就……说呗，反正现在都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云诺星哭笑不得看着跟个弱气小媳妇似的漓：这姑娘在家里的地位估摸着就是一个欠管教的妹妹，而且是年龄最小的那个，每天的日常就是被哥哥姐姐拎着管教，一边硬气反抗，一边挨揍。

他叹了一声，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喉才慢慢起了个头：“行吧，那个另一方面的事情，迟早也是要和你们说的。”他偏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星尘，“当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和你说——不知道你心理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我吗？”星尘仰头看了看那颗黑色的太阳，脑袋上的呆毛转了几圈，“还好吧，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接受那些事情了。”

“行吧。”云诺星摊手发出一道特无良的笑声：今天也是忙着粉碎别人世界观的一天。